工业园区服务器遭遇攻击的第二天,训练基地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任建军在早操集合时宣布,接上级通知,即日起基地进入二级战备状态,所有训练科目压缩,增加实战演练频次。
“根据情报,境外敌对势力加大了对我国边境地区的渗透破坏活动。”任建军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操场,“作为民兵,你们是国家武装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做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路也站在队伍中,敏锐地注意到任建军的目光在他们七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那目光复杂难辨,既有审视,又似乎隐藏着别的什么。
训练科目果然大幅调整。原先的队列、体能等基础训练被压缩到最低限度,取而代之的是高强度实战演练:城市巷战、山地突击、夜间渗透...训练强度甚至超过了正规部队的标准。
“这不对劲。”休息间隙,周阳低声对路也说,“民兵训练大纲从没有这么高的实战要求。”
路也默默点头。表面上,这是应对边境紧张局势的必要措施,但他隐约感觉,这更像是对他们七人的特别测试。
下午的巷战训练中,这种预感得到了证实。
训练场地是基地新建的模拟城镇,结构复杂,巷道纵横。按计划,他们蓝军的任务是夺取红军控制的中心大楼。
行动开始后不久,路也就察觉异常——红军的战术水平和装备远超普通民兵,他们的配合默契、移动精准,更像是专业特种部队。
“对方不是民兵!”周阳在交火中低吼,“他们的射击模式和移动方式,是职业军人!”
更令人不安的是,红军似乎对他们的战术了如指掌,多次提前设伏,险些将他们全歼。
“他们研究过我们。”王浩借助便携终端分析着战场数据,“对方的指挥系统能预测我们70%以上的行动。”
路也心一沉。如果对方真的如此了解他们,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内部泄密。
陷入苦战的蓝军被迫退守一栋三层建筑。红军迅速形成包围,火力压制得他们抬不起头。
“这样下去我们撑不过十分钟。”刘勇从窗口回击,子弹几乎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路也大脑飞速运转。既然对方能预测他们的常规行动,那么唯一的机会就是做出完全不符合逻辑的决策。
“赵磊,这栋楼的结构能破坏吗?”路也突然问。
赵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承重墙在东南角,如果爆破得当,可以让整栋楼向那个方向倒塌。”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路也脑中成形。
“所有人听令:放弃常规防御,准备突击。”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突击,无异于自杀。
但出于对路也的信任,没有人质疑。
路也快速布置任务:“孙强、李军,你们负责制造噪音,掩盖我们的行动声。周阳、刘勇,准备烟雾弹。赵磊,你去东南角准备定向爆破。王浩,干扰对方通讯,给我三十秒窗口期。”
“你要做什么?”周阳问。
路也检查着手中的步枪,眼神决然:“既然他们能预测我们的行动,我就做一件没人会预料到的事——单枪匹马突击指挥部。”
这个计划确实疯狂到超出任何预测。在队友的掩护下,路也如幽灵般潜入建筑底层,而赵磊则在东南角安装训练用炸药。
当烟雾弹弥漫整个战场,通讯干扰生效的瞬间,路也冲出建筑,不是向安全区域撤退,而是直扑红军指挥部所在的方向。
同一时间,赵磊引爆炸药。模拟炸药威力不大,但足以造成建筑结构松动,灰尘和碎屑如雨般落下,进一步扰乱了红军的视线。
路也的突击完全出乎红军预料。他们所有的部署都是基于蓝军会防守或撤退的预测,没人想到会有人反向突击。
利用这宝贵的混乱期,路也如入无人之境,连续“击毙”多名红军士兵,直扑指挥部。
当红军指挥员——一位路也从未见过的中年军官——看到破门而入的路也时,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
路也的激光射击器指向对方胸口:“首长,您被‘击毙’了。”
演习在戏剧性的逆转中结束。蓝军以一人“阵亡”的代价,“全歼”红军指挥部,赢得胜利。
讲评会上,那位中年军官自我介绍:“我是西部战区特种作战研究所的郑毅大校。今天的演习,是为了测试一套新型作战预测系统。”
他看向路也,目光复杂:“系统的预测准确率原本达到78%,但在你最后的突击中,直接降为零。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做出那种决策吗?”
路也站得笔直:“报告首长,战场上唯一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当所有逻辑决策都被预测时,非逻辑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郑大校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宣布:“根据演习表现和上级指示,工业园区民兵连将被指定为战区预备特战分队,接受进一步特种训练。”
这个决定在基地引起轰动。民兵被指定为特战分队,这在我军历史上尚属首次。
当晚,路也被单独叫到郑大校的临时办公室。
关上门后,郑大校的表情变得严肃:“路也,我认识你父亲。”
这句话让路也浑身一震。
“二十年前,我是第七实验室的安保负责人。”郑大校的话更加惊人,“你父亲的失踪,我一直耿耿于怀。”
路也急切地问:“您知道第七实验室的真相?”
郑大校摇头:“我知道的有限。实验室的研究内容高度机密,我负责的只是外围安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父亲的失踪不是意外。”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实验室关闭前夜,你父亲找到我,交给我一个密封的信箱,说如果他不测,就在你二十八岁生日时交给你。”
路也今年正好二十八岁。
郑大校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你父亲说,这里面有你需要知道的一切。”
路也接过信封,手指微微颤抖。拆开后,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是父亲熟悉的笔迹:
“当信任成为奢侈品,真相藏于光影之间。寻找‘烛龙’,他会指引你方向。”
郑大校看着纸条,眉头紧锁:“‘烛龙’?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路也却心中一动。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山海经》,小时候父亲常给他讲里面的神话故事。烛龙,正是其中一位神明,人面龙身,掌管光明。
“谢谢您,郑大校。”路也将纸条小心收好,“我会找到答案的。”
郑大校拍拍他的肩膀:“小心,路也。你父亲的敌人很强大,他们可能已经渗透到我们内部。今天的演习,表面是测试系统,实则是有人想评估你们的真实能力。”
路也的心沉了下去。果然,他们一直处在监视之下。
回到宿舍后,路也没有立即将这件事告诉队友。他需要时间理清思绪。
深夜,路也独自来到训练场,借着月光再次查看父亲的纸条。
“当信任成为奢侈品...”这句话刺痛了他的心。如果连军队高层都不能信任,他们还能依靠谁?
“睡不着?”周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路也将纸条递给周阳。在团队中,周阳是他最信任的人。
周阳看完纸条,沉思片刻:“‘烛龙’...我记得你父亲有本《山海经》,里面是不是...”
“是的。”路也点头,“烛龙,人面龙身,掌管光明。父亲说,它睁眼为昼,闭眼为夜。”
“光明...”周阳若有所思,“会不会是指某种与光有关的技术?或者...某个代号?”
路也摇头:“我不知道。但父亲留下这个线索,一定有他的用意。”
两人沉默片刻,周阳突然问:“你相信郑大校吗?”
这个问题直击核心。路也沉吟道:“他给我父亲的信件是真的,笔迹我认得。但他为什么等到现在才交给我?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周阳一针见血。
路也点头:“所以我们得更加小心。”
就在这时,王浩拄着拐杖匆匆赶来,脸色苍白:“路连长,我发现了可怕的东西!”
回到宿舍,王浩打开电脑,展示他最新的发现:“我一直在追踪那个攻击工业园区服务器的Ip,终于突破了它的外围防御...”
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复杂的网络路径图,最终指向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
攻击源不仅来自军方内部,而且权限高得惊人,直接关联到西部战区司令部。
“这不可能...”周阳难以置信,“战区司令部为什么要攻击工业园区服务器?”
王浩切换画面:“更可怕的是,我反向追踪了对方的行动,发现他们在寻找的不仅是路教授的研究资料,还有...这个。”
屏幕上显示出一张模糊的设计图,看似普通,但路也一眼就认出,那是父亲书房里一个装饰品的草图。
“这是什么?”赵磊好奇地问。
路也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我父亲设计的台灯,我小时候他经常在灯下工作。”
王浩放大图像:“看这里的结构,这不是普通台灯。我模拟了它的光学路径,发现它能投射出特殊的光谱。”
他敲击键盘,屏幕上出现一段频谱分析:“这种光谱非常特殊,能激活某种...光敏材料。”
路也忽然想起什么,掏出父亲那枚徽章:“试试这个。”
在王浩的仪器扫描下,徽章在特定光谱照射下,表面浮现出新的信息——一组复杂的坐标和一个时间:北纬31.2304°,东经121.4737° - 1999.07.16。
“这是...上海坐标?”刘勇疑惑道,“1999年7月16日又是什么日子?”
路也的脸色变得苍白:“那是我父亲失踪的日子。”
宿舍内一片寂静。这个发现意味着,徽章中隐藏的信息直接指向路明远失踪的真相。
“上海...”周阳沉吟道,“第七实验室会不会在那里?”
王浩快速查询:“没有记录。但1999年前后,上海确实有一个高度机密的研究机构,代号‘光影’,主要负责人是...路明远教授。”
线索开始串联起来。第七实验室、光影计划、烛龙...所有这些都与光有关。
“我们需要去上海。”路也下定决心。
“但我们现在在训练期间,怎么去?”赵磊问。
路也已有计划:“按照训练大纲,下周有城市反恐演练,地点包括模拟地铁、机场等设施。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但似乎是唯一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七人表面正常训练,暗地里却在为上海之行做准备。王浩负责伪造身份和行程,周阳规划行动路线,赵磊等人准备必要的装备。
与此同时,基地的训练越发严酷。郑大校带来的特种教官团队对他们进行了近乎折磨的极限训练,仿佛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打造成真正的特种兵。
“他们的训练方法很特别。”一次体能训练后,周阳对路也说,“有些技巧甚至是国外特种部队的独门秘籍。”
路也擦着汗,心中疑虑更深。为什么军区要如此大力培养一支民兵队伍?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畴。
训练的第四天,任建军突然召集工业园区七人。
“接上级命令,你们明日前往c市参加联合反恐演练。”任建军宣布,“这是战区年度重要演习,届时有多国武官观摩。你们的表现,关系到我国民兵的国际形象。”
这个机会来得正是时候。c市距离上海只有一小时车程。
然而,任建军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心头一紧:“郑大校将亲自带队,全程指导你们的行动。”
郑大校的同行,意味着他们的行动将受到严密监视。上海之行的难度大大增加。
当晚,七人召开紧急会议。
“郑大校同行,我们还去上海吗?”孙强担忧地问。
“必须去。”路也态度坚决,“这是最好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周阳提出关键问题:“怎么摆脱郑大校和演习组织的监视?”
王浩推了推眼镜:“我研究过演习安排,第二天下午有四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我们可以利用那个窗口。”
李军仍有顾虑:“但如果我们被发现了...”
“那就没有回头路了。”路也看着每一位队友,“这次行动纯属自愿,不愿意参加的可以退出,我完全理解。”
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出。
赵磊咧嘴一笑:“咱们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这个?”
刘勇点头:“路教授的研究可能关系国家安全,我们有责任查清真相。”
孙强和李军也纷纷表示参与。
周阳最后总结:“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计划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就在他们详细讨论行动细节时,基地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整个营区陷入黑暗。
“又停电?”赵磊嘀咕道。
但路也的心中警铃大作。他悄悄走到窗边,只见几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们的宿舍。
“有情况!”路也低喝。
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周阳和赵磊守住门窗,刘勇和孙强占据制高点,李军保护王浩,路也则准备迎击主要威胁。
黑影在宿舍外停下,随后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和一个熟悉的声音:
“路也,开门。我是‘烛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