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居民楼里,张志刚和李丽琴两口子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李丽琴穿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领口歪斜着,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张志刚的手不老实地在她大灯上揉捏,被她一巴掌拍开。
“摸什么摸,房租都拖半个月了,还有这心思?”李丽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张志刚讪笑着收回手,“钱会有的,日子也得过嘛。等拆迁款下来,咱们不就...”
话没说完,头顶的灯泡突然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一阵没由来的寒意从窗外渗入,明明是夏末秋初,却冷得人起鸡皮疙瘩。
“什么破电路,明天得找房东说说。”张志刚嘟囔着,起身去关窗。
就在这时,他们同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生锈的金属混杂着某种陈旧腐朽的气味,若有若无地在空气中弥漫。
“什么味儿啊?”李丽琴皱起眉头,抽了抽鼻子。
张志刚摇摇头,“大概是楼下收废品的又堆了一堆破烂。”
当晚,张志刚做了个噩梦。梦里一个模糊的高大人影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手中握着一把形状怪异的长刀。那人影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阴影。张志刚猛地惊醒,浑身冷汗。
他转头想推醒妻子,却发现李丽琴也睡得不安稳,眉头紧锁,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第二天,怪事开始了。
先是厨房里的刀具莫名其妙地改变了位置。张志刚明明记得菜刀放在刀架上,醒来时却发现它端端正正地摆在厨房正中央的桌子上。接着是家里的宠物龟突然死了,龟壳完好无损,但脑袋却不见了,像是被什么利落的东西一刀切断。
“肯定是野猫钻进来了!”李丽琴尖声说道,但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颤抖。他们住在五楼,窗户都关得好好的。
又过了几天,情况越发诡异。每晚他们都会同时做噩梦,梦见那个手持长刀的无脸人影。白天则总能闻到那股铁锈和腐朽的混合气味,而且越来越浓烈。
一天晚上,张志刚加班回家,推开门的瞬间,他僵在了门口。
客厅的灯光昏暗,一个高大模糊的人影背对着他站在客厅中央。那人影穿着一种奇怪的宽袖衣服,头发梳成一条长辫垂在脑后,右手似乎握着什么长条状的物体。
张志刚眨眨眼,人影又消失了。
“我是不是眼花了?”他喃喃自语,心脏却狂跳不止。
李丽琴从卧室走出来,脸色苍白:“你刚才看见什么没有?”
夫妻俩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这房子里可能不止他们两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恐惧笼罩了这个家。夜晚的温度会莫名降低,睡梦中总感觉有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们。有时醒来,会发现身上出现莫名其妙的淤青,形状细长,像是被什么棍状物体击打过。
最可怕的是,那腐朽的气味开始带上一丝血腥味。
“是不是...有那种东西?”一天深夜,李丽琴颤抖着问张志刚,两人紧挨在一起,听着卧室门外若有若无的拖沓脚步声。
张志刚想起小区里老人的闲聊。这片地方在满清鞑子是刑场,专门处决犯人的地方,不少同盟会先烈在这里被处决。
“听说当年有个刽子手,专门处决革命党,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张志刚低声说,“后来被人暗杀了,就埋在这附近。”
李丽琴吓得直往他怀里钻:“你别吓我!”
就在这时,卧室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门外什么也没有,但一股刺骨的寒意涌入房间,带着浓重的血腥和铁锈味。
夫妻俩吓得整夜没睡,天亮后立刻去找邻居打听。楼下的老太太神秘地告诉他们:“你们住的那栋楼,正好是当年刑场的正中心。有个刽子手,爱新觉罗氏,杀人如麻,尤其是革命党,落他手里的没一个全尸的。听说他死后阴魂不散,就因为他杀人太多,找不到替身,投不了胎。”
回到家,李丽琴几乎崩溃:“我们搬走吧!这地方不能住了!”
张志刚苦笑:“搬?哪来的钱?押一付三,还得找新房子。”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而且,你觉得...那东西会让我们走吗?”
他想起昨晚门自己打开后,大门上出现的一道深深的刀痕。
夫妻俩最终通过邻居介绍,请来了一位姓王的神婆。王神婆个子矮小,满头银发
“好重的煞气。”王神婆检查一圈后喃喃道,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香炉,点上三炷香。
青烟袅袅上升,却在半空中突然改变方向,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指向卧室方向。
“果然有恶鬼,还是刀兵而亡的凶灵。”王神婆脸色凝重,“这东西杀人太多,煞气极重,再不解决,你们俩性命难保。”
她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客厅西面的墙上:“这东西生前是个刽子手,专砍人头,死后无法投胎,成了地缚灵,困在这片土地上。最近是不是附近动土了?”
张志刚想起半个月前小区外修路,挖了不少土:“对面街道挖管道,挖得很深。”
“那就是了,动土惊动了它,让它醒了过来。”王神婆点点头,“它需要吸收活人的精气才能彻底显形,到时候就不止是你们遭殃了。”
她吩咐夫妻俩准备东西:黑狗血、五帝钱、糯米和一把崭新的菜刀。
“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李丽琴不安地问。
“黑狗血破邪,五帝钱镇煞,糯米驱阴,至于菜刀...”王神婆瞥了一眼卧室方向,“它生前用刀,死后也怕同样的东西。但不是普通的怕,要以刀破刀,以煞制煞。”
夜幕降临,三人躲在客厅里。王神婆用五帝钱在周围布下一个小阵,又用糯米画了一个圈,让张志刚和李丽琴站在里面。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走出这个圈。”王神婆严肃地叮嘱,手里握着一碗黑狗血。
夜渐渐深了,房间里静得可怕。突然,温度骤降,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那熟悉的血腥味变得浓烈无比,几乎令人作呕。
灯光开始闪烁,在明灭的光线中,一个模糊的高大人影逐渐在客厅中央凝聚成形。
它穿着清朝刽子手的装束,脸色青灰,双眼空洞,手中握着一把鬼头大刀,刀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最可怕的是,它周围似乎环绕着无数模糊的人脸,那些脸扭曲痛苦,无声地嘶吼着。
王神婆大喝一声,将黑狗血泼向那身影。黑狗血溅到之处,发出滋滋的声响,那鬼影一阵晃动,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但随即又凝聚起来,向前逼近。
“它太强了!黑狗血只能伤它,除不掉它!”王神婆喊道,“张志刚,菜刀!”
张志刚战战兢兢地举起崭新的菜刀,手臂却在发抖。那刽子手恶鬼似乎被激怒了,举起鬼头大刀,带起一阵阴风,向张志刚劈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丽琴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一把糯米,冲出保护圈,撒向恶鬼。糯米打在恶鬼身上,爆出点点火花,恶鬼的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王神婆喊道。
张志刚鼓起勇气,冲上前去,不是砍向恶鬼,而是将菜刀狠狠扔向那柄鬼头大刀,这是神婆交代的。
说也奇怪,新菜刀与鬼头大刀相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火花四溅。那鬼头大刀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恶鬼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周围的所有玻璃制品瞬间炸裂。
“它的力量来自那把刀!”王神婆更加肯定,“那刀杀了太多人,吸收了无数怨气!必须毁了它!”
恶鬼似乎听懂了,变得更加狂暴,挥舞着大刀向三人劈来。王神婆急忙躲闪,但还是被刀风扫到,手臂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张志刚见状,红了眼,抓起地上的五帝钱,冲向恶鬼。他灵活地躲过一击,将五帝钱狠狠拍在鬼头大刀的刀身上。
五帝钱与刀身接触的瞬间,发出耀眼的白光,鬼头大刀上的裂痕扩大了许多。恶鬼似乎受到了重创,动作变得迟缓。
李丽琴趁机将剩下的黑狗血全部泼向大刀。这一次,刀身发出凄厉的尖啸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嚎。
“就是现在!用菜刀砍断它!”王神婆喊道。
张志刚捡起地上的菜刀,用尽全身力气,向鬼头大刀的裂缝处砍去。
咔嚓一声脆响,鬼头大刀应声断裂。断裂的瞬间,无数模糊的人影从刀中涌出,在房间里盘旋一圈后渐渐消散。
那刽子手恶鬼发出最后一声无声的咆哮,身体开始崩溃瓦解,化作缕缕黑烟,最终消失无踪。
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回升,那股血腥味也消散了。
三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王神婆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忙着在房间里撒糯米净化。
“结……结束了吗?”李丽琴颤抖着问。
王神婆点点头:“结束了。那刽子手魂飞魄散,再也无法害人了。”
事后,王神婆解释说,那刽子手生前杀人太多,尤其是杀害那些革命志士,所以刽子手死后无法超生,反而成了恶鬼。它的力量来自于那把吸收了无数怨气的鬼头刀,一旦刀被毁,它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夫妻俩千恩万谢,找朋友借了1000块钱转给王神婆。王神婆走前叮嘱他们多晒太阳,补充阳气。
日子恢复了平静,但那夜的经历永远刻在了张志刚和李丽琴的记忆里。他们偶尔还会做噩梦,但不再是那个无脸的刽子手,而是那些从刀中释放出来的模糊人影,似乎在向他们表达感谢。
渐渐地,小区里开始流传一个新的都市怪谈:清朝刽子手恶鬼的故事。有人说在深夜路过那栋楼时,还能隐约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有人说在雷雨夜,会看到楼顶有个模糊的高大人影,但眨眼又消失不见。
这个怪谈越传越广,越传越详细,甚至有人说那刽子手专找拖欠房租的人下手。当然,这只是后话了。
每个都市都有其秘密,每片土地都有其记忆。有些历史被写在书上,有些则化作怪谈,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延续。刽子手恶鬼的故事很快成为这座城市众多怪谈中的一个新成员,警示着人们:过去从未真正消失,它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