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加班到晚上十点过才离开公司。成都的夏夜闷热,街上车流稀疏,只有偶尔几辆出租车呼啸而过。他站在公交站牌下,摸出手机给老婆刘娟发微信:“马上回来,你下面给我吃。”
刘娟秒回:“下面给你吃?想得美,上次被你咬,疼了两天,回来自己解决。老子在看电视,莫打扰。”
张强咧嘴一笑,收起手机。这婆娘嘴巴凶,等他回去肯定还是有一碗热腾腾的面等着,吃完她下的面再吃她下面。结婚三年,他们两口子就喜欢这样互相呛声,表面粗俗,里头藏着亲热。
公交车慢悠悠驶来,车上空荡荡的,只有后排坐着个打瞌睡的老太婆。张强刷了卡,拣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盯着窗外发呆。
车开到红星路那段,张强忽然觉得不对劲。街边路灯昏暗,的人行道上好像有啥东西杵在那儿。他眯起眼睛仔细看——这一看,浑身汗毛倒竖。
那是一个人形黑影,头朝下,脚朝天,像根倒插的桩子一样立在路边,纹丝不动。明明没有五官细节,可张强就觉得那东西在“盯”着公交车看。
“师傅,路边那是啥子东西?”张强忍不住问司机。
司机头也不回:“啥子啥子东西?莫得东西嘛。”
张强再往外看,那黑影居然不见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他揉揉眼睛,心想肯定是加班太累眼花了。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刘娟穿着睡衣窝在沙发里看综艺节目,见他进门就吼:“晓得回来咯?面在锅里,自己热!”
张强热了面端出来,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娟儿,刚才我坐公交看到个怪事。”
“啥子嘛?又是路边野狗打架嘛?”刘娟眼睛没离开电视。
“不是...我看到个黑影,人头朝下脚朝天,立在路边边,吓人得很。”
刘娟终于转过头,眉头皱起:“张强你脑壳遭门夹了?编这些鬼话吓哪个?”
“真的!”张强放下碗,“就红星路那段,看得清清楚楚,像个倒栽的人影。”
“滚你的哦,”刘娟嗤笑,“怕是加班加昏了头。吃完给老子洗碗,我先睡了。”
接下来两天相安无事,张强几乎要把那晚的怪事忘了。直到周五晚上,他又加班坐末班车回家。
这次公交车开到同一路段时,张强下意识往外看——这一看,他差点叫出声。
那个倒栽的人影又出现了,还是在那个位置,头戳地,脚指天。但这次更近了,离公交车只有几步远。张强甚至能感觉到那黑影的“注视”,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更可怕的是,公交车开过去后,张强回头透过车窗看,那黑影居然在原地缓缓旋转,就像地底下有根轴把它撑着转似的。
周末张强心神不宁,刘娟也察觉到了。
“你咋个了嘛?魂不守舍的。”周日晚上她问,语气少了往日的尖刻。
张强吞吞吐吐又把事情说了一遍,这次加了细节。
刘娟听完脸色有点白:“你莫吓我哦...真的假的?”
“骗你做啥子嘛!”张强急道,“我真的看到了,两次!”
周一晚上,张强特意提早下班,天还没黑透就坐上公交。车开到红星路时,他屏住呼吸看向窗外——
黑影还在那儿。
但这次它离马路更近了,几乎就在路边沿上。而且...它好像高了点,那倒栽的头颅离地似乎多了几寸,就像正从地里慢慢拔出来。
张强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窜上来。他确信,这东西一次比一次靠近马路,一次比一次更像在“注意”他。
周二晚上,张强决定打车回家,但奇怪的是,平时到处都是的出租车那晚一辆都打不到。无奈之下,他又坐上了公交车。
这次,当车经过那段路时,张强看到黑影已经站在了马路边缘,半个身子探出了路沿。它现在明显更高了,倒栽的头离地有一尺多,仿佛正在缓慢地从地里挣脱出来。
张强吓得低头不敢再看,直到车开远才抬头。
周三,张强请了假,白天根本不敢出门。晚上刘娟回来,见他缩在沙发上发呆,终于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你看到那东西...到底啥子样子?”她小声问,坐到张强身边。
“就是个人影,黑黢黢的,没得五官,但感觉就是在看你。”张强声音发抖,“一次比一次近,一次比一次高...好像...好像在往这边来。”
刘娟握紧他的手:“明天莫坐公交了,打车回来。”
周四,张强战战兢兢上班,下班时站在路边打车。可邪门的是,每辆出租车都亮着“空车”灯,但就是不停。最后没办法,他又走向公交站。
上车后,张强心跳如鼓。车快到那段路时,他几乎不敢睁眼,但还是忍不住看了——
黑影现在完全站在了马路边上,倒栽的头离地有两尺多,双脚指向昏暗的天空。更可怕的是,它似乎随着公交车的移动而“转动”,始终保持面向张强的方向。
张强崩溃了,下车后一路跑回家,进门时脸色惨白,浑身冷汗。
“又看到了?”刘娟颤声问。
张强点头,说不出话。
那晚两人都睡不着。凌晨两点左右,卧室门外突然传来奇怪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行。接着,门底下缝隙暗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在外面挡住了光线。
刘娟吓得钻进张强怀里:“啥子东西?”
张强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哪个?”
没有回答,只有那种缓慢的、拖沓的摩擦声渐渐远去。
第二天早上,他们在客厅地板上发现了一串奇怪的痕迹——像是泥土痕迹,但组成了一种古怪的模式:一圈圈螺旋状,最后指向卧室门。
刘娟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给我奶奶打个电话...她懂这些。”
电话接通后,刘娟把情况一说,老太太在那头沉默良久,最后说:“娟儿,你们怕是惹到‘倒栽鬼’了。这东西会跟着人,一次比一次近,最后就...”
“就咋样?”刘娟声音带哭腔。
“就头朝下栽到你们屋里头...”老太太压低声音,“今晚上我过来,莫怕。”
晚上七点,刘娟的奶奶从乡下赶到城里。瘦小的老太太一进门就皱起眉头:“屋头好大的阴气。”
她让张强详细描述看到的一切,听完后点头:“是了,就是倒栽鬼。这东西不是冤魂,是地气阴秽聚成的怪东西,专找时运低的人。”
奶奶从布包里掏出几样东西:一包红纸包着的香灰,一捆红绳,还有几个铜钱。
“今晚它肯定要来,”老太太布置任务,“你们俩待在卧室头,莫出来。我在客厅会会它。”
半夜十一点,屋里灯都关了,只有奶奶在客厅点了根红蜡烛。张强和刘娟躲在卧室,耳朵贴门听着外面动静。
午夜时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行。接着,他们闻到一股土腥味,像是刚挖开的坟墓带来的气息。
客厅里,奶奶开始吟唱一种古老的调子,像是民歌又像是咒语。摩擦声停了片刻,接着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透过门缝,张强和刘娟看到客厅烛光摇曳,一个扭曲的影子投在门上——那分明是一个头朝下、脚朝上的影子,正在逼近奶奶的身影。
老太太声音提高:“天地自然,秽气分散...退回本位,莫扰人间!”
一阵刺耳的刮擦声响起,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地板。那股土腥味突然浓烈得令人作呕,接着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安静了几分钟后,奶奶敲门:“出来吧,没了。”
夫妻俩战战兢兢开门,只见客厅地板上留着一滩黑灰似的痕迹,形成一个螺旋形状,最终指向门口方向。窗户开着,夜风吹散了难闻的土腥味。
“这东西被我送走了,”奶奶收拾着东西,“它其实不算鬼,是地气阴秽聚成的形,像磁铁一样吸在人身上。你越怕,它越缠你。”
她转向张强:“你加班多,阳气弱,它就盯上你了。以后莫坐末班车,晚上少出门。”
事后奶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回乡下了。临走向刘娟交代:“这红绳你们绑门把上,铜钱埋门槛下。记住,莫再自己吓自己,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夫妻俩重重谢过奶奶,答应很快回乡看她。
奶奶走后,刘娟捅了张强一下:“吓死老子了...以后还敢加班不?”
张强苦笑:“加个锤子!老子到点就溜。”
那晚的恐怖经历渐渐褪色,但成都的怪谈中却多了一个新故事——有人说在红星路夜班公交上,能看到路边立着倒栽的人影;有人说那影子一次比一次靠近马路;还有人发誓说,如果你被它盯上,它会跟着你回家...
这些传说飘荡在成都的夜空中,如同那倒栽的鬼影一样,在城市的阴影里生根发芽,成为又一段令人脊背发凉的都市怪谈。
夜幕降临后,城市的角落总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代代相传,永不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