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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伍最近觉得自己的生活过于“健康”。自从靠“信息差”赚到第一桶金后,他便陷入了无尽的商业规划中,一日三餐几乎被外卖和简餐承包。他忘了,食物除了果腹,更是一种慰藉。

直到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姜先生吗?我是李建国。我想请你吃顿饭,不知你是否赏光?”

李建国,这个名字在商界如雷贯耳。一位从白手起家到如今商业帝国的传奇人物,以低调和严厉着称。姜小伍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一个不苟言笑、眼神锐利如鹰的老人。

“李总,您太客气了。不知是……”姜小伍有些不解。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看着你,想起了我的儿子。他如果还在,应该也像你这么大了。”

姜小伍的心猛地一软。他想起了自己那些来自不同时空、同样有着遗憾的朋友们。他答应了下来。

见面的地点,不是在金碧辉煌的私人会所,而是一家藏在老巷子里的、毫不起眼的“福满楼”。

李建国已经坐在包厢里等他,褪去了商场的铠甲,他只是一个眼神有些落寞的父亲。

“小伍,别拘束。”他指了指菜单,“我儿子以前最喜欢来这儿。他说,这里的菜,有‘锅气’。你随便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姜小伍没有推辞,他知道,这顿饭的意义,远不止于吃。

**第一道:脆皮烧鹅**

最先上桌的,是一盘油光锃亮、皮色枣红的脆皮烧鹅。师傅当着他们的面,用利刃“咔嚓咔嚓”地将鹅皮斩成小块。那声音,清脆得像是在敲打一件上好的瓷器。

“尝尝这个。”李建国的眼中泛起一丝温柔,“我儿子每次来,第一道必点这个。”

姜小伍夹起一块,放入口中。那层薄如蝉翼的鹅皮,在齿间瞬间碎裂,发出“喀”的一声轻响,油脂的香气瞬间在口腔中爆炸开来,却没有丝毫油腻感。紧接着,是鹅肉的嫩滑,肉汁丰盈,带着淡淡的五香和秘制酱料的复合香味。

“他总说,吃烧鹅,就要听这个声音。”李建国仿佛在自言自语,“他说,这是幸福的声音。”

姜小伍细细品味着,他仿佛能看到一个少年,满心欢喜地夹起一块烧鹅,在父亲面前炫耀自己听到的“幸福之声”。这味道,不仅仅是美味,更是一段被定格的、有声的回忆。

**第二道:古法盐焗鸡**

接着,是一整只用油纸包裹着,端上桌的古法盐焗鸡。服务员剪开油纸,一股混合着海盐粗犷和鸡肉鲜香的独特热气扑面而来。

鸡肉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用手轻轻一撕,便骨肉分离。姜小伍撕下一只鸡腿,鸡皮下的汁水顺着指缝流下。他咬了一大口,鸡肉的嫩滑达到了极致,咸香入里,每一丝纤维都浸透了海盐的精华。那不是表面的调味,而是经过高温盐焗,由内而外渗透出的本味。

“这孩子,嘴刁。”李建国笑了笑,“外面的鸡,他总说有‘饲料味’。只有这家,用走地鸡,用粗海盐,埋在沙堆里焗出来的,他才肯吃。他说,这味道,‘干净’。”

姜小伍咀嚼着,他明白了。那所谓的“干净”,是食物最原始、最纯粹的味道,没有被现代工业所污染,是土地和阳光本来的味道。这是一种挑剔,更是一种对生活品质的坚持。

**第三道:清蒸东星斑**

主菜是一道清蒸东星斑。鱼身完整,上面铺着姜丝、葱丝,淋着滚烫的热油,发出“滋啦”一声,豉油的鲜香被彻底激发。

李建国亲自用公筷,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腹肉,放到姜小伍碗里。“多吃点鱼,补脑子。他以前学习压力大,我就总带他吃鱼。他说,蒸鱼,火候是关键,多一秒则老,少一秒则生。人生,也像这蒸鱼,要刚刚好。”

姜小伍尝了一口,鱼肉的鲜甜嫩滑无与伦比,入口即化,只剩下满口的鲜香。他看着李建国,这位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老人,此刻谈论的,却是“火候”与“刚刚好”。他仿佛在说儿子,又仿佛在说自己那过于刚硬、错过了太多“刚刚好”的人生。

**第四道:杨枝甘露**

最后,甜品是杨枝甘露。金黄色的芒果浆包裹着晶莹的西米,点缀着大块的芒果肉和西柚果肉。

“他喜欢甜的。”李建国的声音有些低沉,“他说,生活苦,总要自己加点甜。每次考试考砸了,或者被我骂了,他就偷偷跑来,点一碗这个。他说,吃完,就什么烦恼都忘了。”

姜小伍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入口中。芒果的香甜、西柚的微酸、西米的q弹、椰浆的醇厚,在口中交织成一首和谐的交响曲。那甜,不腻人,带着一丝清爽的酸,恰到好处地抚慰了味蕾,也仿佛抚慰了心灵。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

从开胃的烧鹅,到饱腹的盐焗鸡,再到鲜美的蒸鱼,最后以甜蜜的杨枝甘露收尾。每一道菜,都是一个故事,一段关于他儿子的记忆碎片。

李建国没有说太多悲伤的话,他只是在不断地重复:“他喜欢这个味道……”“他总说……”

姜小伍安静地听着,认真地吃着。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一个倾听者,更是一个“替身”。他在替那个逝去的少年,享受这迟到的家宴;也在替这位孤独的父亲,重温这段温暖的时光。

饭局结束,李建国坚持要送姜小伍回去。车里,老人递给他一张卡。

“小伍,这不是钱。这是我公司旗下所有高端餐饮的VIp卡,没有上限。你……想吃什么,就去吃。别亏待自己。”

姜小伍没有推辞,他收下了卡,认真地说:“李总,谢谢您。这顿饭,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

李建国眼眶红了,他拍了拍姜小伍的肩膀,沙哑地说:“好孩子……好孩子……”

车子远去,姜小伍站在路灯下,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心里却有些酸楚。

他明白了,美食的终极意义,不是品尝珍馐,而是分享。每一道菜的背后,都可能藏着一份深沉的爱,一段无法重来的时光。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卡,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张卡,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嘱托。

他要替那个少年,尝遍人间烟火,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生活。因为,这味道,是记忆,是爱,是生命本身最温暖的证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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