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金辉遍洒,将迎客峰上的薄雾驱散,也仿佛驱散了昨日大比残留的硝烟与肃杀。然而,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往日的宁静,而是一种混杂着羡慕、复杂以及淡淡离愁的氛围。
林尘夺得外门大比魁首,即将进入内门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迎客峰的每一个角落。这个结果,震撼了所有人,也彻底改写了外门弟子们对“资质”与“实力”的认知。
林尘居住的那间位于丁字区角落、往日门可罗雀的简陋木屋,今日却显得格外“热闹”。不少平日并无交集的弟子,甚至一些过去对他不乏轻视之人,都寻了各种由头前来,或真诚道贺,或攀附结交,或仅仅是好奇地打量这位新晋的外门第一人。
“林师兄,恭喜恭喜!昨日一战,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林师兄天赋异禀,勤勉过人,实乃我辈楷模!”
“林师兄日后入了内门,若有机会,还望提携一二……”
面对这些或真或假的恭维与热情,林尘始终保持着平静与疏离。他并未倨傲,但也未过分热络,只是礼貌地回应,言辞简洁。他深知,这些突如其来的善意,大多建立在他如今展现的实力与潜力之上,与真心无关。真正的朋友,如苏晴,并不会因他身份的改变而改变态度。
他花了些时间,将木屋内属于自己的少量物品收拾妥当。其实并无多少东西,几件换洗衣物,那本已被翻得有些卷边的《基础剑术》和崭新的《疾风步》册子,以及最重要的——贴身藏好的蕴灵玉和那半块黑木牌。至于宗门赏赐的筑基丹、青木诀玉简和百块上品灵石,则被他小心地收入了储物袋中最隐蔽的位置。
收拾停当,他并未立刻前往内门报到处,而是转身走向了外门女弟子居住的区域。他知道,有一个人,他必须去告别。
苏晴居住的小院比他的木屋要整洁雅致一些,院角还种着几株散发着微弱灵气的花草,显然是她精心照料的。当林尘到来时,苏晴正在院中练习水属性法术,指尖萦绕着淡蓝色的水汽,凝聚成种种形态,虽然威力不强,但操控却比以往娴熟了许多。
看到林尘,她立刻散去了法术,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林师兄!你来了!”她的笑容依旧纯净,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杂质,只有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嗯,来跟你道别。”林尘看着她,脸上也露出了这些时日来少有的温和笑容。在苏晴面前,他无需伪装,也无需戒备。
听到“道别”二字,苏晴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亮起,用力点头:“我知道!师兄你要去内门了!真好!”她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的、绣着几根青翠兰草的布袋,递给林尘,“这个给你!”
林尘接过,入手微沉,带着淡淡的药香。他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数十粒圆润饱满、散发着清新气息的淡绿色丹药。
“这是……清心丸?”林尘认出了这种丹药,能在修炼时稳定心神,驱除杂念,对于初入陌生环境、需要快速适应和修炼的他而言,颇为实用。虽然品阶不高,但数量不少,显然价值不菲。
“嗯!”苏晴用力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小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用之前攒的贡献点,又接了几个照料药园的轻松任务,换了些材料,自己试着炼的!可能……可能效果没有兑换处的好,但都是我亲手炼的,师兄你别嫌弃……”
她自己炼的?林尘心中一震。他这才注意到,苏晴的手指上确实多了些细微的烫伤和药渍痕迹。为了炼制这些丹药,她定然花费了不少心血和时间。
“怎么会嫌弃。”林尘将布袋仔细收好,看着苏晴,语气诚挚,“谢谢你,苏晴。这些丹药,对我很有用。”
得到他的肯定,苏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两人站在院中,一时沉默。晨风吹拂,带来远处山涧的流水声和鸟鸣。
“苏晴,”林尘打破沉默,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进入内门后,会尽快熟悉环境。你资质并不差,只是缺少资源和合适的指引。这瓶‘凝元丹’对你现阶段巩固修为、冲击炼气三层应该有所帮助,你拿着。”
他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正是他之前用贡献点兑换的、适合炼气中期弟子服用的丹药,他自己还没来得及用。同时,他又将那本李默导师赐予的《青木诀》玉简复制了一份(宗门允许魁首将功法分享给指定一人),一并递给苏晴。
“这《青木诀》虽是木系功法,但其运气法门和灵力操控之道,对你修炼水系功法亦有借鉴之处。你好好参悟,结合你水灵根的特性,或许能走出自己的路。”林尘叮嘱道,“外门并非没有机会,下次大比,我相信你一定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进入内门!”
苏晴看着林尘递过来的丹药和玉简,眼圈微微泛红,她没有推辞,她知道这是林尘的心意,也是他对她的期望。她用力接过,紧紧抱在怀里,抬起头,眼神坚定无比:“嗯!林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会拼命修炼,绝不会拖你的后腿!下次大比,我一定去内门找你!”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看着她倔强而认真的模样,林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又夹杂着些许酸涩。他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了。他笑了笑,改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我等你。”他说道,“在内门,我们就能一起修炼,一起做任务了。现在,只是暂时分开。”
苏晴用力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但她立刻用手背擦去,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嗯!暂时的!”
告别了苏晴,林尘最后去了一趟传功堂。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堂外,对着那空旷的青石广场,对着李默导师平日站立的高台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默导师,多谢您一直以来的指点与回护。弟子林尘,定不负您所望。”
他没有看到李默,但他知道,这份感激,必须表达。
做完这一切,林尘不再停留,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通往内门区域的山路。山路蜿蜒,通向云雾深处,那里是青岚宗的核心,是更广阔的天地,也是更严峻的挑战。
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生活了一年多的迎客峰。这里,有他最初的迷茫与艰辛,有遭受的白眼与欺凌,也有突破的喜悦,有并肩作战的友情,更有导师的知遇之恩。
“别了,外门。”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望向山路尽头。阳光透过云层,为他前行的道路镀上了一层金边。
内门,是一个新的起点。那里有更强的对手,更深的秘密,以及……更快的成长之路。为了探寻身世,为了守护重要的人,为了踏上仙途巅峰,他必须继续前行。
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在内门,等到那个努力追赶他脚步的少女。
山路漫漫,少年独行,但他的心中,已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