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堡的喧嚣在客栈静室的隔绝禁制下变得模糊不清。王峰盘膝而坐,神念沉浸在识海,反复推演着那条通往“虚之门”的路线。鬼哭涧深处的空间风暴眼、未知的神魂吸力、以及可能存在的遗迹防护阵法……每一步都充满凶险,却也让他对太虚真人的遗迹愈发期待。
窗外,启明星永恒的暮色流淌,将石堡染上迷离的蓝紫光晕。王峰收起推演,决定先去赵铁柱提到的“老石头酒馆”探探消息。他刚走出客栈,便被堡中心广场传来的一阵喧闹声吸引了注意。
广场上,此刻聚集了不少修士,比平日热闹许多。人群中央,临时搭建起一座简易的木台。木台后方,竖着一面丈许高的青色旗帜,旗帜上绣着流云纹路,中间是一个古篆“流”字,迎风招展。旗帜下,端坐着三名穿着统一青色云纹道袍的修士,气息沉稳,修为皆在金丹期。为首一人是位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修士,修为已达金丹圆满,正是此次主持招新的执事长老。
木台前方,排着一条不算太长的队伍,大多是些年纪在十五六岁到二十出头的少年少女,也有少数几个年纪稍大、但气息精悍的散修。他们脸上带着或紧张、或期待、或忐忑的神情,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
“流云宗?”王峰心中一动。根据之前收集的信息,这流云宗是南部星域一个规模中等的三等宗门,宗门驻地在一颗名为“流云星”的星球上,距离启明星不算太远。其门人以修炼风、云属性功法见长,擅长遁术和轻身之法。在碎星海边缘这种险地,一个三等宗门来此招收弟子,倒也合理——此地散修众多,不乏有潜力的苗子,或是走投无路、寻求庇护的修士。
王峰收敛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看客,混在人群中,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来。他想看看此界的宗门是如何运作的。
“肃静!”台上那位清癯长老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威压,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本座乃流云宗外门执事长老,风清扬。今日奉宗门之命,于启明星暮光堡设点,招收新弟子!凡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身具灵根,心性尚可者,皆可上前一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入我流云宗,需遵守门规,勤修苦练。宗门提供基础功法、修炼资源、师长指点,更有机会习得我流云宗独门遁术!然,宗门非享乐之地,需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头!若有心向道,不畏艰难者,上前一步!”
话音落下,台下不少少年眼中燃起渴望的光芒,纷纷挺直了腰板。
“现在开始测试!”风清扬长老一挥手。他身旁一名金丹中期的执事立刻上前,取出一块半人高、通体莹白、刻满符文的“测灵石”,放置在木台中央。另一名执事则手持玉简和玉笔,准备记录。
“第一位,上前!”执事朗声道。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皮肤黝黑、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紧张地走上前,在执事的示意下,将手按在测灵石上。
嗡!
测灵石表面亮起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芒,光芒微弱,闪烁不定。
“下品土灵根,资质下等。”执事面无表情地记录,随即问道,“姓名?年龄?修为?”
“俺……俺叫石墩!十六岁!刚……刚引气入体……”少年结结巴巴地回答,脸上带着失落。
“不合格。下一位。”执事摇摇头。
少年垂头丧气地走下台。人群中响起几声轻微的叹息。
接着,一个穿着绸缎长衫、面色倨傲的富家少年上前。他手掌按上测灵石,顿时亮起一道明亮的蓝色光芒,其中还夹杂着几缕青色。
“中品水灵根,木灵根微弱,资质中等偏上!”执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姓名?年龄?修为?”
“本公子柳云飞!十八岁!炼气三层!”少年昂着头,颇为自得。
“嗯,不错。站到右边候着。”执事点点头。
柳云飞得意地瞥了一眼台下,站到一旁。
测试继续进行。大多数少年少女都是下品灵根,甚至有无灵根的凡人混在其中,被直接淘汰。偶尔出现一两个中品灵根的,便引来一阵羡慕的目光。也有几个年纪稍大的散修上前测试,修为多在炼气后期,但灵根资质平平,勉强达到中品,也被收入候补。
王峰静静看着。这流云宗的收徒标准,显然更看重灵根资质和年龄潜力。修为反在其次,毕竟只要资质尚可,入了宗门,资源堆砌下,修为提升不难。这与他当年在武当道宫收徒时更看重心性、悟性有所不同,但也符合三等宗门资源有限、需要快速补充基础弟子的现实。
“下一位!”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布裙、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怯生生地走上前。她面容清秀,眼神清澈,带着一丝不安。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按在测灵石上。
嗡——!
测灵石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青色光芒!光芒纯净而明亮,如同初春的嫩芽,充满了勃勃生机!光芒之中,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的白色气流流转,如同云雾缭绕!
“上品木灵根!风灵根伴生!资质上等!”执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连一直闭目养神的风清扬长老也猛地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向少女!
“好!好苗子!”风清扬长老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年龄?修为?”
“我……我叫林小雨……十五岁……还……还没修炼……”少女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小脸涨得通红,声音细若蚊呐。
“无妨!无妨!”风清扬长老笑容更盛,“身具上品灵根,便是璞玉!入我流云宗,前途无量!站到最前面来!”
林小雨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晕乎乎地站到了柳云飞前面。柳云飞脸上的倨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不甘。
测试继续进行,但再未出现如林小雨这般惊艳的资质。最终,只有包括林小雨、柳云飞在内的七名少年少女和三名散修通过了初步筛选。
风清扬长老站起身,朗声道:“通过初步筛选者,随本座前往临时驻地,进行第二轮心性、悟性考核!通过者,即可随本座返回流云星,正式拜入宗门!其余人等,散去吧!”
人群渐渐散去,通过的十人兴奋又紧张地跟在流云宗执事身后离开广场。
王峰站在人群中,看着流云宗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三等宗门……资源有限,更看重灵根潜力……门规森严,等级分明……”他心中对南部星域的宗门体系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流云宗这等规模,在南部星域只能算中下层,其收徒模式也代表了大多数三等宗门的现状——广撒网,重点培养,快速补充新鲜血液。
“加入宗门……”一个念头在王峰脑海中闪过。以他合体期的修为,加入任何宗门都只会是供奉长老甚至太上长老级别的存在。但此刻,他需要的不是地位和资源,而是更深入地融入此界,获取信息,尤其是关于太玄门和太虚遗迹的线索。或许……以一个相对“普通”的身份加入某个宗门,反而更方便行事?尤其是,若这个宗门与太玄门有所关联,或者其势力范围靠近遗迹区域……
他摇了摇头,暂时压下这个想法。当务之急,还是先去“老石头酒馆”,看看能否从那些经验丰富的猎星人口中,挖出更多关于鬼哭涧和“虚之门”的秘闻。
王峰转身,朝着堡东头那家灯火昏暗的酒馆走去。暮色下的石堡街道,光影斑驳,他的身影融入其中,如同一个不起眼的过客,心中却已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宗门之路,或许是一条值得考虑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