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不可一世的万古魔骸被阿木身上莫名冒出的“绿毛”(量天尺私下吐槽)烫得嗷嗷直叫,断足逃窜,陈峰和两位长老正欲痛打落水狗,却冷不丁被脚下再度传来的剧烈震动晃了个趔趄。
“还没完?!”凌绝剑刚吞下去的疗伤丹药差点噎在嗓子眼,捂着胸口,脸都绿了,“这西极之地的老家伙们,怎地一个比一个能睡?打个架而已,接二连三地醒,太不讲究了!”
符夫子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看着那中央巨山上亮起的微光,以及那股苍凉悲悯的意志,白胡子直抖:“此…此非魔气!浩然磅礴,却又残破不堪…似是一缕亘古残念?”
陈峰心头也是一紧,下意识地挡在气息仍在不断变化的阿木身前。量天尺在他耳边嗡嗡急响:“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灵魂回响!源点:破碎圣瓮!能量层级无法估量!属性:疑似友方?或者..无法具体判断…建议少主先行撤退,让高个子的顶上去!”它所谓的高个子,自然是指符夫子和凌绝剑。
那狼狈后退的魔骸感受到这股意志,竟也停止了咆哮,血色眼眶闪烁不定,竟流露出一种混杂着畏惧与暴戾的复杂情绪,暂时不敢上前。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那巨瓮上的微光逐渐凝聚,化作一道模糊不清、仿佛由无数细碎光点构成的虚影。那虚影看不出面容,却给人一种历经万古沧桑、疲惫却又坚韧的感觉。
一道温和却直接响彻在众人神魂深处的叹息声响起:
“唉……多少岁月了……终是……被‘生’的气息再度唤醒……”
它的“目光”似乎落在了阿木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阿木眉心那点翠绿源种以及它身上交融的生死之气上。
“原来如此……是‘她’的种子……在另一条道路上,竟已走到这般地步了么?善……大善……”
阿木憨憨地挠了挠头(这个动作由一尊巨傀做出来显得十分滑稽),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你是谁?也是来…打架的吗?”它挥了挥刚刚凝聚出的、还在冒新芽的翠木盾牌,补充道,“我…我现在很厉害!”
那虚影似乎被阿木这直白的问候逗得波动了一下,传来一阵类似轻笑的精神波动:“打架?不……若要说,我应是此地的……看守者,亦是失败者。至于你,小家伙,你拿着的‘盾’,原本或许是‘她’征战八方时用过的一盏灯盏的边缘残片所化……”
“灯盏?”陈峰一愣,猛地想起阿阮师姐那盏神秘的心灯。
量天尺顿时来了精神:“破案了破案了!怪不得这绿芒能和少主你的心灯共鸣!原来都是‘灯具’行业的!一家亲啊!”
那虚影继续道:“我乃昔日‘神工御兵之主’麾下,掌兵冢之魂的一缕残念。你可以叫我……‘瓮老’。”
“神工御兵之主?”陈峰捕捉到这个称呼,与量天尺之前的推测对应上了。
“正是。”瓮老残念的语气带着无尽的追忆与哀伤,“吾主执掌万兵征伐,为无上存在开疆拓土,征战九天十地。然,盛极必衰,一场滔天祸劫,神魔崩陨,吾主亦……唉。这兵冢,便是昔日一处战场残骸,由吾耗尽最后心力,凝聚残兵之魂,欲镇封此地无尽死气与怨念,以免荼毒苍生。”
他的“目光”转向那虎视眈眈的魔骸,充满了无奈:“然,岁月流转,吾之力日渐消散,怨念死气却不断累积,竟自行孕育出了这具魔骸。它虽脱胎于此地,却已背离兵冢守护之责,只知吞噬毁灭。吾仅能勉强维持封印,不让其完全脱离,亦无法将之彻底磨灭。方才感知到极致的‘生’之气息,还以为是对头打上门来,不想……”
凌绝剑听得目瞪口呆,小声对符夫子嘀咕:“好家伙,来头这么大?上古秘闻啊!这趟差事补贴得加倍!”
符夫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捋着胡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陈峰则抓住了关键:“前辈之意,这魔骸乃是此地毒瘤,必须清除?而阿木……它方才吸收兵魂,并非窃取,而是……物归原主?”
“可以这般理解。”瓮老残念波动着,“这小家伙……嗯,你们称它‘阿木’?它核心深处,有着吾主一脉最纯正的‘兵傀核心’传承,虽似是而非,走了另一条融汇生死之路,但本质同源。它吸收兵魂,非但无过,反而是在助我加固兵冢,延缓封印崩溃。只是未曾想,竟意外惊醒了这魔骸,更是引动了‘她’留下的后手——这点生命源种。”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魔骸必须清除。它不仅威胁尔等,若任其吞噬兵冢壮大,终有一日会破封而出,为祸世间。然吾力已竭,需借力于尔等。”
陈峰抱拳,恭敬道:“前辈但有吩咐,晚辈力所能及,义不容辞。”清除魔骸本就是自救,更何况还能卖个天大的人情给这位上古残念。
“好。”瓮老残念的光芒闪烁,似乎凝聚起最后的力量,“欲彻底灭杀魔骸,需断绝其与此地无尽死气的联系。吾可燃烧残念,短暂激发兵冢所有残兵之魂的最后的锋芒,化作‘万兵绝煞域’,隔绝内外。届时,其力量源泉将被大幅削弱。”
“而后,”他看向阿木,“需借这小家伙的‘生’之力,与万兵之‘死’煞相辅相成,形成生死磨盘,将其核心怨念彻底磨灭!否则,即便打散其形,只要兵冢死气仍在,它终将重生。”
阿木一听有架打,还能用新本事,立刻挺起胸膛,拍了拍(发出咚咚巨响):“交…交给我!用…用草扎死它!”它似乎对“生”之力的运用理解还停留在长草扎人阶段。
量天尺小声吐槽:“懂了,以后打架不用刀,掏出个花盆砸人。”
陈峰忍住笑,郑重道:“晚辈与阿木,定当尽力!”
“善……”瓮老残念的光芒开始剧烈燃烧起来,整个兵冢无数残兵断刃随之嗡鸣,发出震彻天地的悲鸣与战意!
“吾残存万载,只为此刻……兵冢诸君,随吾——最后一战!”
轰!
无尽光华自巨瓮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覆盖整个核心区域的巨大光罩,光罩之内,无数兵魂虚影浮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寒光闪烁,肃杀之气瞬间压过了魔骸散发出的死气!
魔骸惊恐地发现,它与外界死气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力量开始飞速下跌!
“就是现在!”陈峰大喝!
阿木咆哮一声,眉心绿芒大放,脚下生机领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青藤如龙,缠绕向魔骸!同时,它左手兵煞巨斧,右手生息木盾,生死二气轮转,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狠狠撞向被兵魂之力压制、惊慌失措的魔骸!
陈峰、凌绝剑、符夫子亦是全力出手!
一场针对上古魔骸的终极围剿,在这兵冢深处,轰然爆发!
而远在九天星辰大殿之上,那群虚影再次炸开了锅。
“生…生命源种?!竟是创生之力!出现在一具兵傀之上?!”
“那残念……是‘御兵之主’的守瓮人!他竟然还有残念存世!”
“变数!巨大的变数!那灵傀宗小子,不仅得古魔之秘,竟还与‘御兵之主’传承扯上关系!”
“快!立刻调整预案!介入等级提升至最高!必须弄清楚那生命源种的来历!”
九天之上的目光,变得更加灼热,也更加不安。而此刻的陈峰,正专注于眼前的战斗,对此一无所知。
(本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