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和老吴坐在码头附近的面包车里,车窗开着一条缝,咸腥的海风灌进来,带着柴油和海水混合的味道。
车外的三号码头一片繁忙,巨大的吊机像钢铁巨人似的来回转动,把集装箱从货轮上吊到卡车上,卡车轰鸣声、工人吆喝声混在一起,闹得人心里发慌。
老吴手里拿着望远镜,盯着远处的三号泊位,嘴里念叨着:“都盯了三个小时了,连个可疑的人影都没有,刀疤这伙人藏得够深的。”
陈默靠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脑子里还在想给周若雪发的信息 —— 从昨天发出去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回复,就像石沉大海。
他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加密邮箱,刷新了好几次,还是空的,心里不禁有点烦躁:这个周若雪到底在搞什么?要是真有内鬼,她哪怕给点提示也好啊。
就在这时,老吴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老赵打来的,电话里的声音透着股急劲儿:“老吴,不对劲啊!我跟老郑汇合查那两辆转移黑钱的面包车,查了大半天一点线索都没有!老郑说那两辆车出了城就上了省道,沿途的监控要么坏了,要么没拍到车牌,这也太巧了吧?”
老吴皱起眉头,把望远镜放下:“没拍到车牌?省道上每隔五公里就有一个监控,怎么可能都没拍到?老郑呢?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老郑的声音,听着有点含糊:“吴哥,是我。确实邪门,我跟老赵查了沿途所有的监控,有三个路段的监控刚好在昨天坏了,另外两个拍到的都是车尾,车牌被泥挡住了,根本看不清。我已经让人去查省道旁边的修理厂了,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两辆车。”
老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三个路段的监控同时坏?你确定不是没查仔细?老郑,你干侦查这么多年,这点门道还不清楚?就算监控坏了,路边总有小卖部、加油站吧?去问了吗?”
“问了,都问了,” 老郑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找借口,“路边的店要么说没注意,要么说车太多记不清了。我跟老赵再往前面找找,有消息再跟你说。” 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陈默看着老吴的脸色,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老郑可是队里的老侦查员,查这种追踪车辆的活儿最有经验,以前再难的线索他都能揪出来,怎么这次这么不顺?而且那三个监控同时坏,也太巧合了,就像有人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不对劲,” 老吴把手机扔在仪表盘上,“老郑今天状态不对,说话吞吞吐吐的,以前他汇报情况从来不会这么含糊。”
“要不要我过去看看?” 陈默主动开口,“我跟老郑也合作过几次,说不定能帮上忙,顺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吴点点头:“行,你开车过去,跟老赵联系,别声张,先看看情况再说。我在这儿盯着码头,万一有动静也好应对。”
陈默接过车钥匙,下了面包车,开着老吴的另一辆备用车往省道方向赶。路上他给老赵发了条信息,问清了他们的位置 —— 在省道旁边的一个加油站。
半个多小时后,陈默终于看到了老赵的车,老郑正站在加油站的便利店门口抽烟,眉头皱得紧紧的。
“郑队,” 陈默走过去打招呼,“我来搭把手,吴哥让我跟你们一起查。”
老郑看到陈默,眼神明显闪了一下,赶紧把烟掐灭,勉强笑了笑:“怎么还麻烦你跑一趟?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运气差点,监控刚好坏了。”
老赵在旁边插了句嘴:“可不是嘛,刚才我们查了前面那个村子,村民都说没见过那两辆面包车,邪门得很。”
陈默没接话,而是走到老赵身边,假装看他手里的路线图:“郑队,你们查的是哪条路线?能不能给我看看?”
老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路线图递了过来。陈默接过来一看,发现路线图上标注的监控排查点,刻意绕开了省道旁一个大型物流园 —— 那个物流园他以前去过,门口不仅有监控,还有保安 24 小时值班,按说应该是重点排查的地方。
“郑队,” 陈默指着路线图上的物流园,“这个地方怎么没查?物流园门口的监控应该能拍到来往车辆吧?而且保安说不定见过那两辆面包车。”
老郑的脸色瞬间有点不自然,伸手想把路线图拿回来:“哦,这个物流园我问过了,昨天下午刚好停电,监控没开,保安也说没注意。”
“停电?” 陈默心里更怀疑了,他刚才过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物流园,里面的吊机还在转,明显是通电的状态,“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物流园里还在干活呢,不像停电的样子啊。”
老郑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声音也有点发紧:“可能…… 可能是我问的时候停了,后来又来电了吧。这种事也常见。”
老赵在旁边也听出了不对劲:“老郑,你这话不对啊,咱们刚才过来的时候,物流园的大门是开着的,保安还在门口登记车辆,怎么会没注意?”
老郑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那…… 那咱们再去问问?说不定刚才保安没说实话。” 说完就转身往物流园走,脚步走得有点急,像是在逃避什么。
陈默和老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陈默悄悄给老赵使了个眼色,两人跟在老郑后面,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物流园门口,老郑跟保安说了几句话,保安摇了摇头,老郑就转身走了,连让保安调监控的要求都没提。
“郑队,不再让保安找找记录吗?比如进出车辆的登记本?” 陈默追上去问。
“不用了,” 老郑摆了摆手,“保安说登记本昨天丢了,查不了。咱们还是去前面的镇子看看吧。”
陈默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登记本刚好丢了?监控刚好坏了?这一连串的 “刚好”,未免也太巧合了。他决定跟老赵分开行动,自己悄悄跟踪老郑,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老赵,你去前面的镇子问问,我跟郑队再在这附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陈默对老赵说,老赵会意,点了点头,往镇子方向走了。
老郑看到老赵走了,明显松了口气,对陈默说:“那咱们再去旁边的村子问问吧。” 说完就往旁边的小路走,那条小路通向一片树林,看起来很少有人走。
陈默跟在后面,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突然看到老郑停在树林边,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陈默赶紧躲到一棵树后面,屏住呼吸,听着老郑说话。
“喂,我跟你说的事办好了吗?监控都处理了?” 老郑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陈默还是能听清,“…… 对,他们没怀疑到我…… 你放心,十五号晚上我会想办法把他们引开…… 钱你得尽快给我,我老婆还在医院等着做手术呢……”
陈默心里一震 —— 原来老郑是因为老婆做手术需要钱,被刀疤那伙人收买了!难怪他查案的时候总是敷衍,还刻意破坏线索,原来是在给刀疤通风报信!
挂了电话,老郑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然后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等老郑走后,陈默赶紧跑过去,捡起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十五号晚七点,三号泊位,集装箱编号 A389,按原计划行事。”
陈默拿着纸条,心里又气又急 —— 气老郑背叛团队,急的是刀疤已经把交易地点和集装箱号都定好了,要是老郑在十五号晚上把他们引开,交易就会顺利进行,黑钱就会被运走。
他赶紧给老吴打电话,把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了老吴。老吴在电话里气得骂了一句:“这个老郑!我真是瞎了眼,居然信任他!你赶紧回来,咱们商量对策!”
陈默往回走,心里却在琢磨:老郑虽然背叛了,但他也是被逼无奈,老婆在医院等着做手术,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而且现在揭穿他,只会打草惊蛇,刀疤那伙人肯定会换交易地点,到时候更难追查。不如暂时不揭穿他,假装不知道,等到十五号晚上,顺着他的线索,找到刀疤的交易地点,一举把他们抓获。
回到码头的面包车里,老吴正拿着望远镜盯着三号泊位,看到陈默回来,赶紧问:“情况怎么样?老郑真的叛变了?”
陈默把纸条递给老吴,点了点头:“他老婆在医院等着做手术,被刀疤用医药费收买了。不过我觉得现在不能揭穿他,咱们可以顺着他给的线索,在十五号晚上设伏,正好把刀疤那伙人一网打尽。”
老吴看着纸条上的集装箱编号,皱着眉想了想:“你说得对,现在揭穿他,咱们就失去了唯一的线索。不过得派人盯着老郑,别让他再给刀疤传递别的消息。”
“我已经跟老赵说了,让他悄悄跟着老郑,有什么动静立刻汇报。” 陈默说。
就在这时,老吴的手机响了,是码头管理处的人打来的:“吴哥,你们要找的那个集装箱 A389,今天早上刚被运到三号泊位旁边的堆场,好像是等着装船的。”
老吴和陈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 —— 线索终于对上了!那个集装箱里,很可能就装着被转移的黑钱!
“走,咱们去堆场看看!” 老吴立刻发动车子,往堆场开。
堆场里堆满了集装箱,一个个像巨大的铁盒子,编号 A389 的集装箱就在最里面,旁边停着一辆叉车,司机正在抽烟。老吴和陈默假装路过,绕着集装箱走了一圈,发现集装箱的门是锁着的,上面贴着 “冻品” 的标签,跟之前仓库里的空箱子标签一样。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陈默小声说,“贴的是冻品标签,却没看到制冷设备,明显是幌子。”
老吴点了点头:“十五号晚上,刀疤肯定会把黑钱运到这里,装进这个集装箱,然后用船运走。咱们现在得提前做好准备,在堆场周围埋伏好,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加密邮箱发来的信息,发件人是周若雪!他赶紧打开一看,只有一句话:“小心老郑,集装箱有诈,别信表面线索。”
陈默心里一紧 —— 周若雪怎么知道老郑的事?她说集装箱有诈,难道里面不是黑钱?还是说刀疤故意用这个集装箱引他们上钩?他把信息给老吴看,老吴也皱起了眉头:“这个周若雪到底靠不靠谱?她说的是真的,还是想扰乱咱们的计划?”
陈默摇了摇头:“不知道,但现在不能掉以轻心。老郑的线索不能全信,集装箱也得仔细查,说不定真有诈。”
夕阳西下,码头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把集装箱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看起来像一个个潜伏的怪兽。
陈默看着编号 A389 的集装箱,心里充满了疑惑:老郑的反常已经证实了,可周若雪的提醒又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十五号晚上的月蚀交易,到底是刀疤设下的陷阱,还是他们终于等到的机会?不管怎样,他都得做好准备,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 —— 不仅为了截住黑钱,还为了揭开背后所有的秘密,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贪官和败类,都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