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我肩上,呼吸越来越弱,唇角不断渗出鲜血,顺着下颌滑落,在残碑石面留下一道暗红痕迹。我察觉她体内精神力已如断线之珠,散乱无序,识海深处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幻象,一丝丝灰气自眉心溢出,缠绕在她脖颈。
系统在识海中浮现血色提示:【精神力反噬临界,神魂崩解倒计时——三柱香。】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将她放平,背靠残碑,双掌贴上她后背心脉交汇处,灵力缓缓注入。她的体温低得吓人,肌肤几乎失去触感,像一具正在冷却的躯壳。
同时,我闭目激活因果回溯。
识海中血色丝线骤然浮现,交织成网,画面倒流至导引阵消散前一刻。我看到她精神力在脊椎灵枢处首次断裂,紧接着是眉心识海门被傀心引残息震荡撕裂,最后是心脉交汇处那道低频波动彻底崩断。三处节点同时溃散,不是耗尽,而是被强行撕裂。
她不是撑不住,是用自己的识海当盾,替我挡下了傀心引的反扑。
我睁开眼,掌心灵力不敢有丝毫停歇。若此刻中断,她识海将如沙塔倾塌,再无挽回余地。
必须重建通路。
我翻手取出一枚时空碎片,这是上一次兑换万法摹刻后系统生成的副作用产物,本应随机消失,却被我强行封存在玉佩裂纹深处。此刻,它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危机。
心念一动,碎片化作一道银光,射入南宫璃眉心,在识海边缘凝成一点微不可察的时空印记——时光锚点。
锚点落定,识海震荡稍缓,那蛛网裂痕不再蔓延。但这只是延缓崩解,真正的连接仍需重建。
我本想动用万法摹刻,复制她精神力的低频波动,可刚一凝神,玉佩便剧烈发烫,裂纹中渗出一丝灼痛。三倍灵力反噬,我撑得住,但眼下她命悬一线,我不能冒一丝失控的风险。
放弃摹刻。
我转而沉入自身灵力循环,细细感知她识海残留的波动频率。那是一种极弱、近乎衰竭的节奏,像将熄的火苗,却带着独特的韧性。我闭目调息,让自身灵力逐渐贴近那种频率,如同在暴风雨中模仿一片落叶的飘动。
一息,两息……额头冷汗滑落。
终于,灵力节奏与那残存波动达成共振。
我缓缓将灵力自掌心推出,顺着她脊椎灵枢,一寸寸向上渗透。这不是注入,是“搭桥”。每一寸推进,都需精准控制力道,稍重则震碎残识,稍轻则无法接续。
灵力如丝,穿行于她识海断脉之间。
当第一道断裂节点被重新连接,她指尖微微抽搐,唇角血流略缓。我心头一松,继续推进。
至眉心识海门时,阻力骤增。那里残留着傀心引的阴寒之气,与我的灵力本能排斥。我放缓速度,不再强冲,而是以低频震荡轻轻触碰,如同叩门。
三息后,阴寒之气微微退散,灵力得以穿入。
最后一关,心脉交汇处。
此处是精神力与血脉之力交汇的核心,如今空荡如废墟,仅剩一丝微弱波动在挣扎。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灵力压缩至极致,凝成一道极细的灵流,顺着已建立的通路缓缓注入。
就在灵流即将接通的瞬间,她识海猛然一震。
那蛛网裂痕再次浮现,灰气翻涌,仿佛有无形之力在内部撕扯。我立刻察觉——她的意识在挣扎,试图自行修复。
“别动!”我低喝。
她睫毛轻颤,似乎听见了,却仍有一缕微弱精神力自残识中升起,想要汇入灵流。
我掌心猛然发力,灵力如锁,将她经脉尽数封住。
“你再动一下,识海就碎了。”
她身体一僵,那缕精神力戛然而止。
我喘息着,额上冷汗如雨。刚才那一瞬,若她再强行调动哪怕一丝力量,整个识海都会彻底崩塌。
片刻后,她缓缓睁眼。
目光涣散,却努力聚焦在我脸上。
“我不是累赘。”她声音极轻,像风中残烛。
我没有回答。
掌心仍贴在她背上,灵力持续输入,维持着那道脆弱的通路。她的体温开始回升,呼吸虽弱,却不再紊乱。
我沉默良久,才开口:“你是我必须活着的人。”
她眼神微动,似想再说什么,我却已抬手,灵力顺经脉而上,封住她识海门户。
她身体一软,再度陷入昏沉。
我未收手,继续以灵力温养她识海残脉。那道银色锚点仍在识海边缘闪烁,如同黑夜中的孤灯,替她扛住时空的侵蚀。
玉佩在我识海中微微震颤,裂纹已从七成五蔓延至七成七。系统界面模糊,血色题字黯淡,因果回溯的冷却时间延长了一倍。
我靠在残碑上,将她轻轻扶至内侧,让她头枕我膝,法杖横放在她胸前。那杖尖的血迹已干,凝成一点暗红。
夜风穿谷,雾气未散。
我掌心贴地,血脉之力悄然扩散,百丈之内灵息尽在感知之中。静息结界仍在,无人靠近。
抬头望天,星辰隐没于浓雾之后。
我低头看她,指尖轻触她眉心。那蛛网裂痕虽被压制,却未消失,反而在皮肤下隐隐游走,像一道活的伤痕。
她方才说,精神力或许能斩断傀心引的连接。
但代价是三年寿元。
我闭眼,识海中血色丝线缓缓退去。
若真有那一天,我不让她试。
我能。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识海虽未恢复,但已脱离崩解边缘。我稍稍放松灵力输出,改为循环温养。
就在此时,她手指忽然轻动。
我立刻警觉,俯身查看。
她未醒,但嘴唇微启,吐出几个模糊音节。
“……灵泉……不是终点……”
我心头一震。
她仍在识海深处推演?还是残识中的记忆碎片在回响?
我正欲细听,她喉间忽然涌上一口血,呛咳出声。
我迅速扶她侧身,血顺着嘴角滑落,滴在残碑石面,缓缓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