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浸透了墨,荒谷入口处的石壁泛着冷光。我抬脚踏入,碎石在靴底发出细微的响动。
刚走不到十丈,地面猛然一震。
三道黑影从岩缝中暴起,刀锋直取咽喉。左侧那人扑向南宫璃,手中短钩泛着青灰——是毒。我来不及多想,右臂猛提短刃横挡,金属相撞迸出火星,虎口发麻。那股力道极沉,显然不是寻常杀手。
“退后!”我低喝一声,顺势将南宫璃推向岩壁凹处。
血色丝线在识海骤然铺开,如网般缠绕前方三人。他们的动作在我眼中慢了一瞬,肌肉抽动、足尖发力,皆被血丝标记成节点。中间那人跃起前左肩微沉,落点已在预判之中。我侧身避让,反手一刀削向其膝外侧,他踉跄半步,攻势顿滞。
南宫璃没有迟疑,冰晶法杖轻点地面,一圈淡蓝波纹扩散而出。两名伏击者脚步错乱,攻势为之一缓。她喘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高崖上还有人,刚才的气息一闪即逝,但确实在盯着我们。”
我眯眼扫视上方峭壁。雾气缭绕,岩石嶙峋,若有人藏身,极难发现。可正因为难,才更危险。
我故意露出破绽,左脚后撤一步,短刃垂下几分。果然,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扑来。一人攻上路,一人自下盘突袭,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阵。
就在他们跃下的刹那,我猛然催动匿息符牌残余之力。
青铜纹路一烫,周遭灵气骤然紊乱,如同水面被搅动。第三名伏击者本已借势跃下,此刻身形一偏,踩空岩沿,直坠而下。我旋身迎上,短刃刺入其肩胛,逼得他落地翻滚。未等起身,一脚踏住手腕,夺下兵刃。
剩下两人见状,并不恋战,转身便往谷内岔道奔逃。一人左臂缠布方式极为眼熟——布条斜绕小臂,末端打结于虎口,正是当年萧家死士的标准系法。那人背影瘦削,步伐迅疾,虽未回头,却让我心头一紧。
“别追。”南宫璃扶着岩壁走近,呼吸略重,“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是来拖时间的。”
我点头,蹲身检查倒地那人。脖颈处有一圈暗红烙印,形如扭曲符文,边缘皮肉焦枯。这是炼魂堂奴印,专用于控制叛徒或死囚,一旦反抗便会自焚经脉。此人能行动自如,说明背后之人掌控极严。
“确实是萧炎的人。”我收起短刃,“但他为何只派这几人?若真想灭口,该设更严密的埋伏。”
南宫璃闭目片刻,法杖轻触地面,精神力缓缓探出。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显然旧伤未愈,强行施展已是极限。“前面……有陷阱。不止一处。甬道两侧埋了爆裂符,地面也动过手脚,踩错一步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我望向岔道深处。黑雾弥漫,视线不过数尺。若按原路追击,必陷其中。
“先搜周围。”我说,“他们来得及设伏,必然在此停留过。”
我们在战场附近仔细翻查。碎石散落,泥地上留有几道拖痕,应是尸体被移走所致。最终,在一块倾倒的石碑背面,我发现刻痕。
一个歪斜的“炎”字,笔画粗粝,似用刀尖急促划出。下方一道箭头,指向西北断崖方向。
“他在引我们过去。”南宫璃靠在一旁岩石上,脸色有些发白,“但这痕迹太明显了,像是故意留下的。”
“所以他不想我们立刻追。”我摩挲着刻痕边缘,“而是希望我们看到,再犹豫片刻。这期间,他可以完成某件事。”
“什么事?”
“清理证据,或者……启动什么。”
话音未落,谷口方向传来一阵轻微震动。不是脚步,更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后的余波。地面微颤,持续数息才停。
我立即收手,环顾四周。玉佩忽然一震,识海浮现血色界面,一行红字浮现:【因果回溯负荷超限,下次使用将致视觉阻断】。
我心头一凛。
不能再依赖回溯。
“走陡坡。”我扶住南宫璃手臂,“主道不能走了。”
她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跟着我贴着岩壁移动。右侧行不通,左侧有一处断裂的山脊,勉强可供攀爬。我先行探路,每一步都试探落脚点是否稳固。碎石偶尔滑落,砸向谷底,久久才传来回响。
爬至半途,南宫璃脚下一滑,我迅速伸手拽住她手腕。她稳住身形,低声说了句“没事”,继续向上。
终于登上高崖侧翼,视野豁然开阔。整片荒谷尽收眼底,雾气在低处流动,如同活物。远处岔道口,两道黑影正快速穿行,很快消失在岩洞之中。
“他们走了。”南宫璃靠着岩壁坐下,抬手抹去额角冷汗。
我望着那消失的方向,沉默良久。
“你说,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个记号?”她问。
“因为怕我们不来。”我握紧短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需要我们看见某些东西,或是……落入某个局。”
“那你还要去?”
“当然。”我低头看她,“既然他特意避开正面交锋,说明他怕的不是我的刀,而是我靠近真相的速度。”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眼望向西北断崖方向。那里黑影重重,仿佛连风都不愿吹近。
我正要开口,忽然察觉异样。
玉佩又震了一下,不是系统提示,而是某种共鸣。就像……它感应到了什么。
我伸手按住胸口,目光落在前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那上面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映出一道模糊倒影——一个人影站在崖边,背对我们,左袖空荡。
我猛地抬头。
那人不在。
但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足迹,通向断崖边缘。
我迈步上前,蹲下查看。脚印很深,说明负重不小。最后一枚足印旁,掉落了一小块焦黑木片,表面隐约可见半个“炼”字。
南宫璃也看到了。
她扶着法杖站起,声音很轻:“他就在那里等你。”
我捏起那片木头,指尖传来灼热感。
握紧短刃,我朝断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