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死,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缓缓扩散后,水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深谙江湖险恶的人都明白,这平静之下,往往藏着更汹涌的暗流。
洪兴与东星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双方都刻意避免直接冲突。雷耀文的“惠民超市”生意越发红火,甚至开始将触角伸向港岛其他区,与当地话事人合作开设分店,进一步捆绑了社团内部的利益。每个月流入总堂和各位大佬口袋里的分红,让雷耀文的话语权无形中加重了许多。
然而,树大招风。
葵青,韩宾的货仓办公室。
韩宾将一份文件推到雷耀文面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一丝凝重:“阿文,你看看这个。最近我们有两艘往南边走的船,在公海附近遇到了麻烦。不是普通海盗,手法很专业,抢了货就走,不伤人,但对我们航线的规律似乎很熟悉。”
雷耀文拿起文件,上面是船员的口述记录和损失的货物清单。他眉头微皱:“不是‘船长’的人?”那个国际军火捞家,自从上次吃亏后,一直没什么动静。
“不像。”韩宾摇头,“‘船长’的风格是狠辣,要么不动,动就要见血立威。这次的人,更像是…纯粹的求财,但又透着古怪。”
雷耀文沉吟片刻,问道:“航线和时间,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
韩宾脸色阴沉下来:“除了我的心腹,就是总堂那边备案的几条固定航线之一。蒋先生和耀哥肯定是知道的。”
话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洪兴内部,可能有人泄露了消息。
雷耀文眼神一冷。内部出问题,往往比外部敌人更致命。
“宾哥,下次出货,时间、路线、甚至货船,都临时决定,用我们自己的船。”雷耀文果断道,“另外,我会派几个人跟船,带上‘家伙’。”
韩宾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阿文,你崛起太快,眼红的人,不止外面有啊。”
与此同时,尖沙咀。
一家新开的夜总会包厢里,太子正和几个心腹喝酒。太子的地盘以夜场和拳赛为主,来钱快,但风险也高,最近差佬扫黄打非的风声很紧,让他颇为头疼。
一个心腹小弟给他倒上酒,低声道:“太子哥,听说北角那边,光是卖米卖油,又是几百万进账了。”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语气带着羡慕嫉妒。
太子闷哼一声,灌了口酒:“妈的,雷耀文那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生意,居然也能赚这么多?现在连蒋先生都对他刮目相看。”
另一个小弟凑过来:“太子哥,我听说…东星骆驼那边,最近火气很大。乌鸦虽然死了,但东星五虎剩下的几个,尤其是那个笑面虎,好像对雷耀文很是不爽。”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没有说话,只是晃动着酒杯。
心腹压低声音:“太子哥,雷耀文风头太盛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不,我们…”
太子猛地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闭嘴!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做好自己的事!”
那小弟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言。但太子眼神闪烁,显然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兰桂坊,陈浩南的酒吧。
山鸡大大咧咧地坐在吧台,对正在擦杯子的陈浩南道:“南哥,你看雷耀文那小子,现在多威风!红棍啊!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
陈浩南动作不停,淡淡道:“人家有本事,能揾食,能帮社团赚钱,是好事。”
包皮插嘴道:“是好事,不过南哥,我总觉得这小子心思太深了。你看他做事,滴水不漏,连蒋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他现在势力越来越大,我怕…”
大天二一拍桌子:“怕什么?难道他还敢对南哥不利?他要是敢我第一个砍死他!”
陈浩南放下杯子,看了他们一眼:“做好自己的事,守好兰桂坊。其他的,别多想。”他虽然这么说,但看着窗外霓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沉。雷耀文的崛起速度,确实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西环,基哥的茶楼。
基哥正和几个老友打麻将,随口聊着江湖事。
“基哥,洪兴那个雷耀文,真是后生可畏啊。现在他的名头,比很多老家伙都响亮了。”
基哥打出一张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年轻人,能揾钱是好事。我们这些老家伙,有得分红就行了嘛。江湖,迟早是年轻人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听说,东星的笑面虎,最近和号码帮的人走得很近啊…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基哥摸牌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呵呵,他们搞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麻将。出牌出牌!”
各种小道消息和暗流,在港岛的不同角落悄然涌动着。嫉妒、猜忌、警惕、乃至阴谋,如同潮湿空气里的霉菌,在不见光的地方悄悄滋生。
雷耀文对此并非毫无察觉。王建军领导的尖刀小队,除了负责核心安保,也已经开始构建一张初步的情报网络。一些模糊的信息正逐渐汇集到他这里。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之前的对手,如靓坤、乌鸦,是明面上的疯狗。而接下来的,可能是隐藏在社团内部、更难以防范的冷箭。
这天晚上,雷耀文独自一人站在公寓的阳台上,俯瞰着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海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的脸颊。
港生轻轻走过来,给他披上一件外衣:“文哥,天气凉了。”
雷耀文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温暖和踏实。从他穿越而来,一无所有,到现在拥有偌大的势力和财富,港生一直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
“港生,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发现身边最信任的人,其实并不可靠,该怎么办?”雷耀文忽然问道。
港生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说:“文哥,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只要你真心待人,总会有人真心对你。就像你当初救我一样。”
雷耀文笑了笑,没有再多说。真心?在江湖这个名利场,真心往往是最奢侈的东西。
他看向远方黑暗的海面,那里是他的秘密基地“龙穴”的方向。或许,是时候进一步加强那里的力量,并且,为自己准备几条真正的退路了。
他回到书房,打开系统商城。琳琅满目的商品映入眼帘,从日用百货到未来科技。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军火和日常物资,落在了之前很少关注的一些领域:信息加密技术、高级防窃听设备、甚至…身份伪装和移民服务。
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渴掘井。
他拨通了王建军的加密电话:“建军,我需要你物色几个绝对可靠、有海外背景的兄弟,有新的任务交给他们。”
风雨欲来,他必须织就一张更坚固的网,既能捕猎,也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