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轻描淡写破去“五行轮回困仙阵”,反将五行宗众人困于阵中,最后那句“阵基歪了半寸,也配称‘困仙’?”的点评,更是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了所有倚老卖老、固守陈规的古老宗门脸上。
火炎长老在弟子帮助下好不容易脱困,已是衣衫褴褛,发髻散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愤难当,却再不敢多说半句,灰溜溜地退回座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接连两位重量级人物折戟沉沙,广场上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敬畏者有之,震撼者有之,但总有人不信邪,或者说,不甘心自家传承被如此比下去。
“哼!阵法之道,终究是外物旁门!我玄门正道,符箓乃沟通天地、役使雷霆之无上法门!岂是投机取巧可比?”
一个洪亮而带着几分倨傲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紫色八卦道袍,面容清癯,长须垂胸的老道站了起来。他手持一杆紫玉为杆、银狼毫的符笔,气度非凡,正是以符箓之术闻名玄门的“神霄派”当代天师——玉玄子。
神霄派以雷法符箓立派,其镇派宝典《神霄雷法》中记载的“紫霄神雷符”,更是号称符箓中的杀伐至宝,威力无穷。只是绘制极难,对修为、心神、乃至材料要求都苛刻到极致,据说已有百年无人能绘制出完整的“紫霄神雷符”,流传在外的多是简化版本。
玉玄子大步走到场中,先是对云清拱了拱手,语气虽比火炎长老客气些,但眼神中的傲然与不服却显而易见:
“云道友连番显圣,神通广大,老道佩服。然我神霄派,千年传承,皆系于这符箓之道之上。符者,天地之信也,一笔一划,皆蕴含无上道则。不知云道友,在符箓一道上,可有高见?老道不才,愿绘制本派镇派符箓‘紫霄神雷符’,请道友品鉴!”
他特意强调了“千年传承”和“镇派符箓”,显然是想在自家最擅长的领域,找回场子。
台下众人闻言,顿时又兴奋起来。
“是神霄派的玉玄子天师!”
“他要画紫霄神雷符?!那可是传说中的符箓啊!”
“据说完整的紫霄神雷符能引动真正的天雷,威力堪比金丹真人一击!不知玉玄子天师能画出几成火候?”
“这下云老祖遇到硬茬子了,符箓之道最重传承与练习,可不是光靠修为高就行的……”
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许多人都觉得,云清在符箓上,恐怕难以再创奇迹。
墨北辰目光微凝,神霄派的雷法符箓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云清看着自信满满的玉玄子,依旧只是淡淡颔首:“可。”
玉玄子见云清应下,精神一振,不再多言。他深吸一口气,面色变得无比肃穆。先是取出一张质地非凡、隐隐有雷纹流动的紫色符纸,平铺于早已备好的玉案之上。又拿出一盒以雷击木粉末、朱砂、以及数种灵物调配而成的特制灵墨。
他执起那杆紫玉符笔,笔尖饱蘸灵墨,周身灵力开始鼓荡,衣袍无风自动。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与他笔下的符纸。
“天清地宁,付吾符灵。神霄敕令,雷公电母听令!紫霄神雷符,成!”
他口中念念有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奇异的韵律,与天地间的雷灵之气产生共鸣。同时,他手腕抖动,笔走龙蛇,在那紫色符纸上勾勒出一道道复杂无比、蕴含着雷霆法则的符文!
笔尖过处,灵光闪耀,隐隐有风雷之声相伴!整个广场上空,天色都似乎暗淡了几分,有细微的电蛇在云层中游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玉玄子那如同艺术般的绘制过程。能亲眼目睹“紫霄神雷符”的绘制,对许多符箓师而言,已是莫大的机缘!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
“嗡——!”
玉案上的紫色符箓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紫白色光芒!一股强大的雷霆威压弥漫开来,符箓之上电蛇缠绕,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仿佛有一道微缩的雷霆被封印其中!虽然感觉距离引动真正的天雷还差不少火候,但其中蕴含的雷霆之力,已足以让筑基修士胆寒!
“成了!是紫霄神雷符(简化版)!”
“玉玄子天师果然名不虚传!此符威力,恐怕已接近金丹一击了!”
“神霄派符箓,果然玄妙!”
台下爆发出阵阵喝彩与赞叹声。玉玄子听着周围的赞誉,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得色,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光芒逐渐内敛的符箓拿起,看向云清,语气中带着自豪与一丝挑战意味:
“云道友,此便是我神霄派镇派符箓,‘紫霄神雷符’!虽因老夫功力有限,未能臻至完美,引动真正天雷,但也蕴含了三成雷霆真意!请道友品评!”
他将符箓托在掌心,那闪烁的雷光映照着他自信的脸庞。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云清身上,想看她如何应对。是称赞?是挑刺?还是……也画一张符出来?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云清缓缓站起身。她看了一眼玉玄子手中那电蛇缠绕的符箓,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说话,但那摇头的动作,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类似于“瑕疵颇多,不堪大用”的神色,却让玉玄子脸上的得色瞬间僵住,也让全场的喝彩声戛然而止。
她……她竟然摇头?她看不上这简化版的紫霄神雷符?!
下一刻,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云清并未走向玉案,也未取出任何符纸朱砂。
她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伸出了食指与中指,并指如笔。
然后,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以虚空为纸,以自身精纯无比的灵力为墨,凌空,缓缓划动起来!
她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蕴含着某种玄奥至极的道韵。指尖过处,一道道纯粹由金色灵光构成的、比玉玄子所绘更加复杂、更加古老、更加贴近雷霆本源的符文,流畅无比地在空中显现、凝聚!
没有念咒,没有准备,信手拈来!
随着她的划动,一股远比玉玄子绘制时更加浩瀚、更加纯粹、更加威严的雷霆意志,骤然降临!广场上空,原本只是细微的电蛇瞬间变成了翻滚的雷云,低沉的雷鸣声由远及近,仿佛九天之上的雷神都被惊动!
当最后一笔落下,一个完整、复杂、金光闪耀、道韵天成的巨大符箓,已然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符箓完全由精纯的灵光构成,却凝实如同实物,其上无数细密的雷霆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与它相比,玉玄子手中那张简化版的紫霄神雷符,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这才是真正的、完整的——紫霄神雷符!
“这……这不可能!!!”玉玄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死死地盯着空中那枚金色的、散发着无上威严的雷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手中的简化版符箓“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
虚空画符!
而且是完整版的紫霄神雷符!
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闻所未闻!
全场,死寂。
唯有空中那枚金色雷符散发着煌煌天威,以及云层中翻滚的闷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