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裹胸”是柴玉冰二嫂杜淑云在家的时候给她做的。
毕竟出门要女扮男装,里面光穿个小背心的话,胸前那一块简直不要太过明显。
且柴玉冰虽然不属于“波涛汹涌”那一挂,但好歹也算是个发育正常的成年女性。
所以出门在外,她就用宽布条把自己的胸部和腹部缠住。
这样整体从外面看上去,也只是她胸肌稍微发达的模样。
本来每次她换衣服和布条之后,都会及时的清洗。
趁着晚上开车的时候,绑在大厢后面的位置,一晚上就能被吹干。
不过前两天受伤,柴玉冰换下之后就没着急洗,而是和染血的衣裤放在一起。
谁能想到这个秦惩勤快的还帮她洗衣服?
此时她手里攥着裹胸布,真是晾也不是,收也不是。
“我,我睡好了,你上来休息吧,我晚上出去一趟,大概后半夜回来,你不用等我。”
柴玉冰转移话题,穿上鞋子打开车门下了车。
刚走出没两步,秦惩便追了上来:“你上哪,我和你一起去,你现在不要自己一个人到处走。”
柴玉冰一琢磨,秦惩这个提议也不是不行。
她正好明天一早才能去跟这边粮食站的财务结算运费。
在那之前,车子停在粮食站非常安全。
带着秦惩一起,也不怕遇到抢私贩之类的黑吃黑情况。
“那行吧,我要坐车去里隆进点货回去,咱俩一起,饭就在路上吃吧。”
回头看着眼巴巴看着两人的豆干儿,柴玉冰招呼了一声:“豆干儿,跟我走。”
豆干儿瞬间摇着螺旋桨尾巴冲了过来。
柴玉冰背着大布兜子和钱,把车锁好。
然后想了想,从自己全部家当拿出了由单块和毛票组成的七块钱。
随后直接把布兜子往秦惩脖子上一挎:“你背着这个吧,里面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千万帮我盯好了。”
她想的很明白。
如果是自己去,那就还用“贴肉藏钱法”。
可要是带着秦惩,这不就是个移动保险柜嘛!
秦惩没问柴玉冰所谓的“进货”是什么意思。
他此时背着柴玉冰的大包,走在柴玉冰的身边。
虽然看上去有些散漫,但实则路过身边的人都在他的警觉范围之内。
相比之下,他身旁的柴玉冰就要轻松太多。
要不是腿上的伤还疼着,她高低得蹦跶两下。
带着豆干儿,坐车的时候售票员便有些不愿意。
柴玉冰好说好商量,还主动提出给豆干儿起一张票。
可那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的售票员就是不同意。
最后还是碰到了赶着驴车往这边送货的里隆本村人,两人一狗才没落得个腿儿过去的下场。
在路上,柴玉冰躺在驴车的车板上,抱着豆干儿,随着一颠一颠的轻微波动,昏昏欲睡。
而秦惩坐在另一边,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柴玉冰身上。
其实秦惩心中并没有想什么。
倒更像是目光无意识的落在柴玉冰身上发呆。
等驴车慢慢驶进村子,秦惩才轻轻拍了拍柴玉冰的肩膀:“大冰,起来了。”
“两位小兄弟,等你们回去的时候,记得还来找我的车喔。”
柴玉冰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抱着同样睡黏糊了的豆干儿下了车。
在迈下车的时候,脚被板车上的麻绳一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扑了过去。
要放在平时。
她顶多踉跄两下,然后平衡身体。
最差不过找东西扶一把。
可现在,她的腿有伤,又迷糊着睡了一路,关键是怀里还抱着狗。
身体失去控制的一瞬间,柴玉冰先撒开了豆干儿,避免自己摔倒压住它。
可是就是这么一瞬间,便注定了她没法再及时调整自己。
眼看着要正面拍在地上。
柴玉冰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
我高挺的鼻子不能摔断了吧……
噗。
一声闷响。
柴玉冰撞到了一个坚硬又温热的“墙”。
她的胳膊被人扶着推了起来后,才看清楚。
原来是秦惩及时赶到,而她刚才则是扑到了对方怀里。
“我的鼻子……”
柴玉冰眼泪汪汪的双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这秦惩的身体,怎么跟石头似的那么硬?
撞上这一下,鼻子又酸又疼,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而秦惩也愣在原地。
刚才那一瞬间,他并没有多考虑。
可柴玉冰真的扑到他怀里的时候,他的耳边却轰隆隆的不停作响。
心脏差点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连带着一股血从心口上涌,让他整个脑袋都像是泡在滚热的水里一样。
“你,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裂了?”
柴玉冰的话像是变了声调,在秦惩耳边缓慢而悠长的音节。
他甩了甩头,颇有一种喝了两斤老白干儿的感觉。
“唔,没,没事,可能是有点饿了。”
秦惩随便找了个理由。
要说饿了,在里隆,可比要在外面方便得多。
因为每天都有大量过来交易的人。
所以很多本村人都在家门口摆上桌椅,卖一些家常吃食。
红薯丝饭搭配萝卜汤或者青菜根汤。
味道嘛……
反正能吃饱。
同样,这样的饭菜卖得不贵。
要是舍得花钱,那也有煮鸡蛋和烹饪的各种河鱼蒸糕可供选择。
柴玉冰拉着秦惩到了一处人相对较少的摊位。
摊主卖的是豆腐炖泥鳅。
这东西不仅味道鲜美,营养价值也很高。
要了三份菜,又让老板上了一盆红薯丝饭,两人便面对面坐在桌前准备开动。
柴玉冰知道秦惩饭量大,把两份推到对方面前:“吃!”
一旁的豆干儿闻到香味,嘴馋的直舔鼻子。
柴玉冰在自己碗中挑出两段泥鳅和几块豆腐,然后舀了一勺红薯丝饭直接扣在菜上。
红薯不是新鲜红薯,而是红薯干。
虽然没有新鲜红薯那么软糯,但艮啾啾的还别有一番风味。
柴玉冰一边扒饭,一边把晾好的菜扔到地上给豆干儿吃。
时不时还从碗里夹出地瓜干给大馋狗预备着。
而坐在她对面的秦惩,不由自主的一边吃饭一边瞄她一眼。
内心之中十分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双眼睛总是不听自己的,硬要往人家脸上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