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还在原地，没动。
主屏幕上，那几团半透明的庞然大物围成一圈，缓缓转动。它们发出的声音，一声接一声，间隔刚好十一秒，和之前通关用的信号频率一模一样。
“它们在学我们。”苏珊盯着波形图，声音有点发紧。
陈浩靠在座椅上，手指敲着操纵杆。“不是学，是警告。咱们骗过它们一次，现在人家要算账了。”
卡尔从外舱门缩回来，顺手把密封阀拧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刚才那一嗓子，震得我头盔嗡嗡响。”
娜娜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划过屏幕，调出一串数据。“根据资料库记录，这类等离子态胶质生物依赖电磁共振维持群体行动。它们现在同步发声，是在建立协同场，准备集体逼近。”
“也就是说，再不动手，就得被包饺子？”陈浩咧了下嘴，“行吧，反正也没打算跟它们交朋友。”
他坐直身子，拍了下按钮。“别等它们先动手，咱们得抢一步。”
“你有主意？”苏珊抬头。
“有。”陈浩扭头看娜娜，“机器人，你不是啥都知道吗？这种玩意儿怕啥？”
娜娜没回头，继续翻资料。“高频不规则电磁脉冲会干扰它们的运动机制。它们靠稳定频率移动，如果周围磁场紊乱，行动就会失衡。”
“那就搞点噪音。”陈浩转向苏珊，“把雷达调成乱频发射模式，别按正常节奏扫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往外蹦信号。”
苏珊立刻操作起来。“已经改了，脉冲间隔随机，强度波动范围拉到最大。”
“卡尔！”陈浩又喊。
“在！”卡尔正检查动力接口。
“把备用能源模块打开，短时间超载输出，制造一个强磁场爆发点，位置定在飞船左后方。”
“明白。”卡尔按下几个开关，“三十秒后启动，持续八秒。”
“够了。”陈浩点头，“等它们注意力被炸偏，咱们就往后撤。别加速太快，免得像逃跑，惹急了反而追上来。”
娜娜补充：“建议释放一段低频拖尾信号作为诱饵，模拟飞船残影轨迹。”
“你真是个坏脑子。”陈浩笑了，“就这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主屏上的生物群仍在缓缓旋转，吼声不断，但节奏开始出现微小错位。一只边缘的生物突然偏离轨道，晃了一下才重新归队。
“干扰起效了。”娜娜说。
“准备。”陈浩双手搭上操纵杆。
卡尔倒数：“五、四、三……”
能源模块启动。
一瞬间，飞船左后方的空间像是被搅动了一下，监测仪上的磁场读数猛地跳高。
三只生物同时停顿，其中两个转向爆发点，内部光丝剧烈闪动。
“就是现在！”陈浩轻推操纵杆，飞船缓缓后退。
推进器几乎无声运行，速度压到最低。同时，系统自动释放一段持续衰减的信号，朝着相反方向飘去。
生物们的吼叫声变得杂乱。
一只试图追赶信号残迹，另外两只还在原地调整姿态。原本紧密的包围圈彻底散开。
“它们分开了。”苏珊松了口气。
“别松劲。”陈浩眼睛没离开屏幕，“等退出两百公里再说。”
飞船平稳滑行，一点一点拉开距离。
十分钟后，主屏显示后方空域恢复平静。那些生物没有追来，而是慢慢退回资源舱附近，在原地盘旋了几圈，最终静止不动。
“扫描确认。”娜娜调出远程监测画面，“无追踪迹象，电磁活动回归常态。”
“安全了？”苏珊问。
“暂时。”陈浩终于放开操纵杆，“至少不会突然扑过来咬我们屁股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东西都拿回来了吧？”
苏珊翻开记录板。“全部入库。能源晶体十七组，纳米修复凝胶六包，封存程序完成。”
“好。”陈浩走到物资监控界面，确认储备仓状态锁死，“这次没白冒险，连本带利全收了。”
卡尔从动力区走回来，擦了把汗。“新晶体已经接入主供能线路，续航预估提升百分之六十。船体结构也做了自检，没发现隐形损伤。”
“不错。”陈浩点点头，“修船的钱有了，回家的路也稳了。”
他转身看向三人。“咱们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现在目标达成，接下来怎么走？”
娜娜调出航线图。“根据当前坐标和燃料储备，可规划三条返程路径。最优路线预计耗时四个月七天，途中经过三个中转补给点。”
“四个月？”陈浩摸了摸下巴，“听起来挺久，但比起之前瞎漂，已经是高速列车了。”
苏珊笑了笑。“只要方向对，慢点也行。”
“那就定了。”陈浩坐回驾驶位，“走最优路线，回家。”
他启动巡航系统，飞船缓缓调转方向，引擎进入低功耗运转状态。
舷窗外，星空静静流淌。
控制室内气氛轻松了些。苏珊开始整理日志，卡尔去巡检动力舱，娜娜接入导航系统做最后校准。
陈浩靠在椅背上，看了眼能源读数，嘴角翘了翘。
“总算不用再吃压缩饼干度日了。”
他刚说完，警报灯忽然闪了一下。
所有人动作一顿。
“怎么回事？”陈浩立刻坐直。
娜娜看着屏幕。“检测到轻微能量波动，来源不明，距离较远。”
“是刚才那些生物回来了？”苏珊问。
“不像。”娜娜摇头，“信号特征不同，更接近机械装置运作时的余波。”
“哪来的机械？”卡尔皱眉。
“不知道。”娜娜快速分析，“但方向……正好是我们航线前方。”
陈浩沉默两秒，忽然笑了。“不会这么巧吧？刚拿完好处，又冒出来一个？”
他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把探测范围扩大，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
娜娜输入指令。
屏幕上的星图缓缓展开，远处一点微弱的光斑开始闪烁。
“发现物体。”她说，“体积不大，形状规则，表面有金属反光特征。”
“人工造物？”苏珊凑近。
“极有可能。”娜娜放大图像，“外形类似舱体或容器，但设计风格与已知人类航天器不符。”
“等等。”陈浩眯眼，“那玩意儿……是不是在动？”
画面中，那团光斑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改变位置。
不是漂浮。
是移动。
而且轨迹……有点像在绕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