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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温尼维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终于和斯内普一起熬到了实战课下课。她原本以为,相较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联合课堂会让她省心一些——至少不会有那么多针锋相对和戏剧性冲突。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拉文克劳们…简直两极分化到了令人头疼的地步。一部分学生面对博格特时,不是立刻念咒,而是陷入了一大堆冗长且毫无必要的分析论证——“根据《博格特行为心理学》第三章所述,它此刻幻化的形态更倾向于象征性恐惧而非实体性威胁,因此我们是否应该先尝试进行精神层面的…”——结果往往是话没说完就被逼得步步后退;另一部分则完全相反,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处乱窜,而他们惊慌失措下选择的避难所…无一例外都是格温尼维尔。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的袍子被多少位吓坏了的拉文克劳(其中甚至包括几个比她高大的男生)紧紧抓住、甚至整个人被当成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了多少次。他们显然不敢去碰触一旁气压低得能冻死人的斯内普教授。

至于赫奇帕奇…他们倒是很可爱,大部分人都能努力地念出“滑稽滑稽”,尽管效果千奇百怪。但格温尼维尔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是空空如也的餐桌和冰箱(“梅林啊!没有食物了!世界末日了!”),这让她在无奈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一整节课,斯内普的脸色都阴沉得如同地窖最深的阴影。他抱着手臂,像一尊冰冷的复仇之神矗立在教室后方,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每一个胆敢靠近格温尼维尔的拉文克劳身上。每当有学生(尤其是男性学生)因为恐惧而试图扑向格温尼维尔寻求庇护时,他周身的寒气就会骤然加剧,几乎能让教室温度下降好几度。他甚至好几次忍不住厉声呵斥,命令那些“巨怪一样缺乏自制力”的学生“立刻控制住你们可悲的肢体!”

然而,恐惧往往能战胜对教授的畏惧,他的警告收效甚微。这让他胸腔里的怒火和某种黑暗的、翻腾的情绪几乎要压抑不住。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如同赦令。学生们如蒙大赦般迅速逃离教室,尤其是那些拉文克劳,仿佛身后有火龙在追。

格温尼维尔松了口气,转身想去拿放在讲台上的教案,却差点撞上一堵冰冷的“墙”——不知何时,斯内普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距离近得几乎让她能感受到他黑袍上沾染的地窖寒气。

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正是昨天被他按住、今天又被无数拉文克劳抓握过的那只。他的指尖冰冷用力,几乎带着一种清洗般的力道,粗暴地用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浸着强效清洁剂(带着刺鼻的薄荷和消毒水味道)的软布,狠狠擦拭着她的手腕和手背,仿佛上面沾满了什么极其污秽不堪的细菌。

他的动作又快又狠,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其下翻涌的骇人风暴,但紧抿的唇线和紧绷的下颌线却泄露了他极致的恼怒和…一种近乎洁癖的、强烈的占有欲。

格温尼维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愣住了,手腕被擦得生疼甚至微微发红。

“教授?”

斯内普依旧不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擦拭着,直到那块软布都快被他揉碎,他才仿佛勉强满意了一般,猛地松开了手。

他将那块变得皱巴巴的布嫌弃地扔进一旁的废物桶,然后才抬起眼,黑眸中翻滚着压抑不住的、冰冷的怒意和偏执。

“以后上课,”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站到我身后三英尺以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安抚’任何…精神脆弱的学生。”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安抚”这个词,仿佛那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行为。

格温尼维尔没有立刻反驳他那专制至极的命令,也没有试图辩解。她只是微微蹙起眉,低头看向自己那只刚刚被他用清洁布粗暴擦拭过的手腕,然后轻轻抬起,递到他眼前,声音里带着一丝细微的、真实的委屈和控诉:

她晃了晃那只手腕,白皙的皮肤上那圈被他捏出的红痕和摩擦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手疼。”

这简单的两个字,像是一道最精准的软化咒,瞬间击中了斯内普那被醋意和怒火填满的胸腔。他所有的强硬、所有的专制、所有那些冰冷刻薄的命令,在这句带着细微颤音的、直白的呼痛面前,骤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他猛地哽住,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那双翻涌着黑色风暴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她递到眼前的手腕——那上面的红痕的确刺眼,是他失控的力道和那该死的、毫无必要的“清洁”留下的证据。

他抬起手,动作不再是之前的粗暴,而是变得异常僵硬却又带着一种笨拙的轻柔,指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覆上她手腕的红痕,生涩地、一下下地揉捏着,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那他自己造成的疼痛。

“下节课…”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哑,却带上了一种近乎无奈的、固执的坚持,“…必须站我后面。”他的指尖在她手腕的皮肤上停留,那触感微凉而带着薄茧,与他话语的强硬形成微妙对比,“你不是她们的心理辅导员…”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又硬邦邦地补充了一句,仿佛这才是重点,“…也不是她们的抱枕。”

这最后一句补充,带着他特有的、别扭的占有欲,将他所有的担忧和醋意暴露无遗。

格温尼维尔感受着他笨拙却小心翼翼的揉捏,看着他明明心疼又非要板着脸命令她的模样,翡翠绿的眸子里漾开真实而愉悦的笑意。她非但没有反驳,反而顺从地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地接话,仿佛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好的,教授,”她乖巧地应下,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软糯,带着一丝刻意拉长的、撒娇般的尾音,同时抬起另一只手,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过…我们现在该去吃饭了吧?我要饿死了——”她甚至配合地微微蹙起眉,做出一个极其委屈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他,仿佛再不吃东西就会立刻晕倒在他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像是一支温柔却精准的利箭,瞬间穿透了斯内普所有残余的冰冷伪装和别扭情绪。他看着她那副故意做出的、可怜巴巴的模样,听着她那声拖长的“饿死了”,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一种混合着无奈、纵容和…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将他之前所有的醋意、怒火和专制命令都冲刷得七零八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蹙起了眉,但那蹙眉中却毫无严厉之色,反而更像是一种…无措的纵容。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习惯性地斥责一句“不成体统”或者“注意你的仪态”,但最终吐出来的,却是一句干巴巴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

“…那就快去。”

说完,他猛地转过身,率先大步朝着礼堂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步伐明显放缓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决绝逃离,反而像是在…刻意等她跟上。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那个明明想维持冷硬却又忍不住放慢脚步等她的背影,脸上的委屈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得逞的、明媚灿烂的笑容。她快步跟上,轻松地走在他身侧,甚至还心情颇好地轻轻哼起了一小段不成调的曲子。

斯内普的耳根在她哼起小调时几不可察地又红了几分,但他依旧僵硬地目视前方,没有阻止,也没有加快脚步,只是那紧抿的唇角,放松了些许。

去他的博格特,去他的拉文克劳,去他的波特!现在最重要的,是别让他的学徒…饿死。

波特“……??”

格温尼维尔和斯内普一前一后走到教师席。斯内普依旧板着脸,目不斜视地在自己惯常的位置坐下,仿佛刚才在教室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格温尼维尔则在他身旁落座,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轻松的笑意。

她刚拿起餐具,还没来得及享用面前的食物,坐在主位上的邓布利多便笑呵呵地看了过来,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啊,西弗勒斯,格温尼维尔,”他声音温和,仿佛只是随口提起,“上午的课还顺利吗?听说今天是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联合课堂,想必…一定很有趣吧?”他特意加重了“有趣”这个词,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斯内普依旧泛着可疑红晕的耳根和格温尼维尔手腕上那圈尚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红痕上扫过。

斯内普拿着叉子的手瞬间僵硬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黑眸中射出警惕而锐利的光,仿佛邓布利多问的不是课堂情况,而是窥探了他最隐秘的保险柜。

“常规教学,校长。”他硬邦邦地吐出四个字,声音冷硬,试图用最简短的答案结束这个话题。

格温尼维尔放下餐具,转向邓布利多,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一位尽职尽责却遭遇挑战的助教形象。

“确实非常…‘有趣’。”她巧妙地重复了邓布利多的用词,“拉文克劳的同学们…展现了极其丰富的应对策略,从深度学术论证到…寻求即时物理安慰,各种方式都有。”

斯内普在旁边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被呛到的声音,脸色更黑了,握着叉子的指节开始泛白。

邓布利多的笑容加深了,眼角的皱纹都愉悦地堆叠起来:“物理安慰?听起来似乎…需要额外的体力支持?”

“教授已经非常及时地提供了…高效的现场管理和安全指导,”格温尼维尔一本正经地回答,仿佛在做课堂汇报,“并且制定了未来课程的全新安全规范,以确保教学效率和学生…情绪的稳定性。”她完美地将斯内普那专制命令美化成了“安全规范”。

斯内普:“…”他看起来很想把叉子插进桌子。

“哦?全新的安全规范?”邓布利多显得非常感兴趣,“听起来十分必要。具体是…”

“——关于博格特应对技巧的改良方案我已经有了初步构想,校长。”斯内普猛地打断邓布利多的话,声音又急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如果您没有其他关于教学事务的指示,我认为我们现在更需要专注于补充能量,以应对接下来的工作。”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补充能量”这几个字,同时狠狠瞪了格温尼维尔一眼,警告她立刻闭嘴吃饭。

格温尼维尔见好就收,对着邓布利多露出了一个“教授说得对”的乖巧表情,重新拿起了餐具。

邓布利多看着眼前这一幕,笑得像一只偷吃了最大块蜂蜜蛋糕的猫头鹰。他愉快地点点头:“当然,当然,能量补充至关重要。尤其是经历了如此…‘丰富’的课堂之后。”他不再追问,心满意足地拿起一颗柠檬雪宝,仿佛那是最好的佐餐糖果。

斯内普这才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但周身的气压依旧很低,埋头开始切割盘子里那块可怜的牛排,仿佛把它当成了某个不知好歹的拉文克劳。

这时,一向温和的斯普劳特教授忍不住笑着追问,语气里充满了对她学院孩子们的好奇与包容:“那我们的赫奇帕奇呢?他们没给你和西弗勒斯添太多麻烦吧?我知道他们有时候会比较…嗯…务实。”

格温尼维尔笑着说“麻烦倒说不上 比较让我惊讶。居然会有人的博格特是空的冰箱。”

斯普劳特教授眼睛因笑意而眯成两条缝,\"食物确实是生活中最基础的必需品之一。不过...\"她好奇地向前倾身,\"具体是谁的博格特变成了空冰箱?\"

格温尼维尔优雅地切下一小块鳕鱼,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是艾伯特·斯普劳特——您远房侄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看到斯普劳特教授惊讶地睁大眼睛,继续道,\"当博格特变成空荡荡的冰箱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出了'滑稽滑稽',然后...冰箱里突然塞满了各种甜点和烤肉,连门都关不上了。\"

这个生动的描述立刻在教师席引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弗立维教授笑得差点从垫高的座位上滑下来;麦格教授优雅地用餐巾掩住上扬的嘴角;就连斯内普切牛排的动作都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冷硬如铁。

\"那个傻孩子!\"斯普劳特教授摇着头,但眼里的宠溺溢于言表,\"他从小就对食物有着异常的执着。三岁时就能一个人吃完一整块生日蛋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充,\"当然,他在草药学上的天赋也同样出色!\"

邓布利多适时地插话,蓝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将恐惧转化为丰盛的食物?这倒是非常...赫奇帕奇的解决方式。\"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或许下次厨房缺人手时,我们该考虑请这位小斯普劳特先生去帮忙。\"

格温尼维尔点头:\"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当博格特被击败后,艾伯特立刻恢复了镇定,甚至开始认真地分析起'食物短缺对社会结构的潜在影响'...\"她模仿着那个严肃的语气,\"拉文克劳们立刻被这个话题吸引,两院学生居然展开了一场即兴辩论。\"

\"梅林的胡子啊!\"弗立维教授惊呼,激动地拍了下桌子,\"跨学院合作!这正是我们教育的目标之一!\"

斯内普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一场关于'如果霍格沃茨没有布丁该怎么办'的所谓'学术讨论'...\"他讥讽地补充,但语气中的尖锐比平时少了几分,\"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直到我不得不...介入。\"

格温尼维尔接过话头:\"是的,教授非常...高效地恢复了课堂秩序。\"她巧妙地略过了斯内普当时是如何用一声震耳欲聋的\"安静!\"吓得所有学生僵在原地的细节,\"不过必须承认,那场辩论确实展现了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各自的特质——一个关注实际需求,一个探索理论影响。\"

斯普劳特教授笑得更加灿烂了:\"这正是赫奇帕奇的可爱之处!我们或许不像拉文克劳那样沉迷理论,也不像格兰芬多那样追求冒险,但当危机来临时...\"她骄傲地挺起胸膛,\"赫奇帕奇永远是最先确保大家温饱的学院。\"

\"说得好,波莫娜。\"邓布利多举起南瓜汁杯致意,\"为赫奇帕奇的务实精神干杯!\"

教师席上响起一片附和声。

就在这时,麦格教授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丝幽默:\"那么,西弗勒斯,下次霍格沃茨厨房真的出现食物短缺时...\"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斯内普,\"我想我们至少知道该派谁去安抚赫奇帕奇的学生们了?\"

斯内普缓缓放下刀叉,面无表情地扫了麦格一眼,然后冷冷地说:\"如果真有那一天,米勒娃.…我会直接建议邓布利多关闭学校。\"

这个出人意料的回应让整个教师席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大的笑声。

在这片轻松的笑声中,格温尼维尔侧过头,看向身旁依旧板着脸但耳根微红的斯内普,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轻声补充道:

“真要是那样的话…我想德拉科和哈利他们恐怕会高兴得在走廊里放烟花庆祝吧?”她精准地点出了那两个最会惹是生非的学生,想象着没有课业和管束后那两人无法无天的样子。

她的话音刚落,坐在长桌首位的邓布利多立刻笑呵呵地接话,声音里充满了愉快的揶揄,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哦,我相信尤其是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先生——或许还要加上他们的弟弟罗纳德——一定会将那一天视为仅次于圣诞节和暑假的盛大节日。”他幽默地预测道,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对红发双胞胎在空荡荡的城堡里大搞恶作剧的混乱场面,“说不定我们还能有幸见识到一些…前所未有的、创意十足的告别演出。”

邓布利多这番生动的补充,将画面描绘得更加具体和滑稽,再次引得教授们发出一阵会心的低笑。连弗立维教授都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笑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麦格教授闻言,嘴角也难得地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她推了推方形眼镜,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调侃补充道:“说不定他们还会拉着格温尼维尔和他们一起表演,来庆祝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呢。”她看向格温尼维尔,眼中带着长辈般的温和,“毕竟,上次格温尼维尔的生日宴会上,他们几个的合作…虽然吵闹,但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邓布利多立刻笑着点头附和,蓝眼睛闪闪发亮:“啊,是的!格温尼维尔小姐的电吉他弹奏得相当出色!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他仿佛回忆起了那震耳欲聋却又充满感染力的演奏,愉快地晃了晃脑袋。

麦格教授闻言,故作严肃地蹙了蹙眉,但眼角的笑纹却出卖了她:“音乐是不错,就是波特和韦斯莱跳的舞…”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终带着一丝无奈的幽默说道,“…实在是太有‘特色’了,我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个画面。”

她这话立刻让几位教授再次笑出声,弗立维教授甚至笑得呛了一下,他尖细的嗓音带着笑意说道:“梅林啊,米勒娃,你这话要是让那两个小子听见了,他们准会捂着心口嚷嚷‘麦格教授,您这是在用冰锥扎我们的心啊!’”

弗立维教授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哈利和罗恩可能出现的夸张反应,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在这片笑声的掩护下,格温尼维尔悄悄侧过身,将身体微微倾向身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斯内普。她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他敏感的耳廓,用只有他一人能听到的、带着一丝狡黠和期待的气声低语:

“教授,”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搔刮,“那…评价一下我那天的表演?”

斯内普的身体瞬间绷紧,仿佛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所有关于那场生日宴会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震耳欲聋却节奏鲜明的电吉他声,舞台上肆意张扬的光芒,那个抱着翠绿色吉他、指尖灵活拨动琴弦的少女。她微微仰着头,银黑发随着节奏晃动,眼眸比最亮的舞台灯光还要璀璨,唇角勾着自信又迷人的弧度…

毋庸置疑的舞台中心,像一颗骤然闯入黑暗宇宙的恒星,强势、耀眼、不容忽视,轻而易举地俘获了台下所有人的视线、呼吸和心跳——自然,也包括他的。

“…喧闹。”他先给出了一个符合他风格的、负面的评价,但随即,仿佛不受控制般,又极其快速地、含糊地补充了半句,“…但…技术层面…勉强过得去。”

格温尼维尔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极富戏剧性地挑高了眉毛,翡翠绿的眸子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光芒,一眨不眨地看向身旁极力维持面无表情的斯内普。她故意将身体又朝他那边倾斜了几分,带着十足调侃的语气说道:

“教授,”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看来您真的很需要去跟麦格教授好好学学——学习一下如何才能有效地避免这种…显而易见的口不对心。您明明…就很想好好夸赞我一下,不是吗?”

她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正聊得愉快的麦格、邓布利多和斯普劳特教授瞬间停下话题,齐刷刷地将好奇而饶有兴致的目光投向他们这边。

麦格教授扶了扶眼镜,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她显然听到了格温尼维尔的话,并且觉得这个“建议”有趣极了。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闪烁着极度愉悦的光芒,他甚至轻轻捋了捋胡须,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斯普劳特教授则用手掩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被当场戳穿并成为几位同事目光焦点的斯内普,身体猛地一僵,仿佛瞬间变成了化石。

他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他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姓氏,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嘶哑颤抖,几乎带上了气音,“你…放肆!”

格温尼维尔面对他的怒视,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得更加明媚动人,仿佛很享受看他这副炸毛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邓布利多适时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愉悦的、打圆场的语气开口道:“哦,米勒娃确实是我们当中最善于给予…精准而诚恳的表扬的。”他巧妙地接上了话头,仿佛只是在客观陈述一个事实,但那闪烁的眼神却分明在煽风点火,“西弗勒斯,如果你需要一些…呃…表达方面的参考,我相信米勒娃会很乐意提供帮助。”

麦格教授闻言,立刻配合地端起架子,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当然,西弗勒斯。作为一名教授,适时而恰当的鼓励对学生的发展至关重要。比如,当学生展现出非凡的…音乐才能时,”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一个‘还不错’或者‘很有潜力’,往往比严厉的批评更能激发积极性。”

“我不需要…”他试图从喉咙里挤出拒绝的话,但声音却被周围那带着笑意的目光和格温尼维尔那看好戏般的眼神压得低不可闻。

她只是仿佛接受了他的“拒绝”般,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好吧。”

然后,她便自然地转回头,仿佛刚才那场险些让他原地爆炸的对话从未发生过。她重新拿起餐具,姿态优雅地开始享用盘子里剩余的食物,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心情颇好地轻轻晃了晃脚尖。

这副全然无事发生的模样,反而比任何穷追猛打更让斯内普感到一种无言的挫败和…憋闷。他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那杯冷透的黑咖啡,仿佛要把它瞪出一个洞来。

而他身边的那个人,正安然地吃着她的烤鳕鱼,偶尔还会和斜对面的斯普劳特教授低声交谈几句关于草药的话题,仿佛完全不受影响。

他只能再次拿起他那把冰冷的餐刀,对着盘子里那块早已被切割得惨不忍睹、彻底凉透的牛排,继续发泄着他那无处安放的、混乱的情绪。

只是那切割的动作,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心不在焉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委屈。

〔好可爱…〕格温尼维尔在意识里对影鳞低语,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愉悦和欣赏,〔看他那副明明气得要命,却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跟一块牛排较劲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别扭得让人想把他抱进怀里揉一揉。〕

影鳞似乎已经习惯了主人的这种“滤镜”,只是发出一阵无奈的嗡鸣:〔…你确定那是“可爱”而不是“危险”吗?我觉得他手里的餐刀下一秒可能就会瞄准你。〕

〔他才舍不得。〕格温尼维尔说着将一只小巧的、精致的布丁杯被轻轻推到了他手边的桌面上。杯子里是霍格沃茨厨房最拿手的巧克力覆盆子慕斯,顶层还点缀着一颗鲜红的覆盆子和一小片薄荷叶。

斯内普的动作猛地顿住,餐刀悬在半空。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看向身旁的格温尼维尔。

她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食物,正托着腮,歪头看着他,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那不再是之前的戏谑和调侃,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带着细微纵容的安抚。

“教授,”她的声音很轻,只有他能听到,“牛排再切下去,就该变成魔药材料了。”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那盘狼藉,“尝尝这个吧,我特意让家养小精灵少放了糖。”

她顿了顿,看着他依旧紧绷的侧脸和那泛着红晕的耳廓,语气变得更加柔软,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妥协和哄劝:“刚才…是我过分了。不逼您学了,嗯?”

这突如其来的、与他预期中完全不同的反应,像是一股温润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浇熄了他心头那簇焦躁的火焰。她没有继续嘲笑他的狼狈,没有穷追猛打,反而…用带着细腻关怀的方式,递来了台阶。

那碟金灿灿的南瓜馅饼散发着温暖的甜香,与他面前冰冷狼藉的牛排形成了鲜明对比。

斯内普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所有准备好的、冰冷的防御和斥责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看着她那双此刻清澈而真诚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戏弄,只有一种…让他心悸的包容。

他极其僵硬地、几乎是机械地,放下了那柄一直紧握着的餐刀。然后,他伸出手,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地,将那只精致的布丁杯拉到自己面前。

他拿起小勺,舀起一小块混合着巧克力慕斯和覆盆子果酱的甜品,送入口中。浓郁微苦的可可香气与清新酸甜的覆盆子味道瞬间在口中融化开来,口感细腻丝滑,甜度确实控制得恰到好处,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他依旧没有看格温尼维尔,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紧绷的肩线却在不知不觉中微微放松了下来,周身那骇人的低气压也悄然消散了许多。

格温尼维尔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终于开始安静地吃东西,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她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着他,一起享用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默的甜点。

〔看,我就说他吃这套吧。〕

〔…算你厉害,〕影鳞似乎也不得不服气,〔不过,看他吃东西确实比看他散发冷气舒服多了。〕

〔所以下次,〕格温尼维尔的思维立刻跳跃到了未来规划,〔可以选个以美食真正闻名的地方带他去尝尝。或许意大利?那边的甜点和魔药氛围都不错。或者东亚?听说那边的饮食文化截然不同,很有探索价值。〕

〔…你已经开始计划‘下次’的‘约会’了?而且是以‘美食’为名?〕影鳞的语气充满了惊叹和一丝无奈,〔我该佩服你的行动力,还是该再次为教授那饱经考验的心脏祈祷?〕

〔…我要这只总是把自己藏在黑袍子和阴暗地窖里的蝙蝠,多见见阳光,也多尝尝世界的美好滋味。老是泡在魔药材料里,人都要发霉了。〕

〔你确定他会同意?〕影鳞表示高度怀疑,〔我打赌他宁愿面对一桶活蹦乱跳的炸尾螺,也不会愿意跟你进行什么‘美食探索’。〕

〔所以需要一点策略,〕目光扫过身旁那位依旧在“认真”品尝甜点的教授,〔随便找个他无法拒绝的借口…比如说…需要去意大利的某个古老巫师家族领地,或者东亚的深山老林里,采集某种稀有的、只能在当地获取的魔药材料?然后把‘美食探索’当作顺带的、微不足道的附加活动?他很难拒绝这种‘一举两得’的提议,尤其是当它披着为魔药学奉献的外衣时。’〕

〔当然,如果口头说服不了…我也不介意采用一点…物理说服的手段。比如直接把他打包带走?〕

影鳞:〔……我觉得他可能会在途中试图幻影移形逃跑,哪怕有魔法契约的反噬风险。〕

〔那就只好看紧一点了,〕格温尼维尔的回应轻松得可怕,仿佛在讨论如何打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反正,他跑不掉。〕

直到最后一口布丁吃完,斯内普才放下勺子,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呼出了一口气。

“吃饱了?”格温尼维尔侧过头,看着他依旧微垂着的侧脸,轻声问道。她的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在进行最寻常的饭后寒暄。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他依旧没有看她,目光落在空了的布丁杯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图案。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那副别别扭扭却又异常“听话”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嗯,那你回去午休吧。”她像是打发一个需要规律作息的孩子。

斯内普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地问道:“你呢?”话一出口,他似乎就后悔了,懊恼于自己这过于急切和…暴露了某种依赖感的追问。

格温尼维尔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反应。她笑了笑,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要去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去处理点…事情。”她含糊其辞,没有具体说明,但那眼神里闪烁的微光却暗示着这“事情”或许并不简单。

斯内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显然听出了她的回避,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潜藏的危险气息。地窖的安静与休息的诱惑,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紧迫的情绪所取代——一种混合着担忧和不悦的情绪。她又要去做什么?独自去面对什么?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精准的探针,牢牢锁住她,不容许她有丝毫闪躲。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莱斯特兰奇,”他重复道,每个音节都充满了压迫感,“说清楚。”

面对他骤然升级的审问姿态,格温尼维尔脸上的轻松笑意稍稍收敛了些。她迎着他探究的目光:

“我去图书馆查点资料。”她回答道,语气坦然,甚至带着点学术研究的纯粹感,“关于古代如尼文能量引导的一些细节…需要确认一下。”

斯内普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撒谎痕迹。但她表现得太过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在计划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学术查阅。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斯内普周身的压迫感稍稍减退了些许,但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他冷哼了一声,算是暂时接受了这个解释,但语气依旧硬邦邦的:

“…资料区光线不足,记得用魔法灯,别像个巨怪一样把眼睛凑到书页上。”他硬邦邦地扔出一句看似斥责、实则关心的话,同时极其自然地从袍子里取出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小巧魔法灯,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用完记得还给我。”

格温尼维尔点点头,乖巧地接过那盏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触感和淡淡魔药气息的魔法灯。“知道了,教授。”她看着斯内普转身走向地窖那阴冷的通道,直到袍角彻底消失在拐角,她才转身,朝着有求必应屋方向走去。

她心中默念着需求,一扇光滑的门悄然出现在墙上。

进入有求必应屋后,她放下魔法灯,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实验台上一个复杂的符文法阵中央。那里悬浮着一小块暗金色的、不断扭曲变化的奇异金属,这是她此次实验的核心。她小心翼翼地按照一本破旧古籍上的指示,引导着自身的魔力,试图激活并稳定金属内部那股狂躁的能量。

起初一切顺利,魔力流畅地注入,符文依次亮起,金属表面的光芒趋于稳定。然而,就在她即将完成最后一个稳定步骤的瞬间,那暗金色金属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强光,一股完全失控的、扭曲时空的能量脉冲如同无形的海啸般猛地扩散开来!

格温尼维尔迅速撑起一个简单的防护罩,但那脉冲过于强大诡异,只停滞了几秒就穿透了她的防御,将她彻底吞没。

强光过后,实验室里一片狼藉,许多仪器都发出了故障的嗡鸣。格温尼维尔踉跄了一下,扶住实验台才站稳。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和…一种奇异的、身体被强行固化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手指似乎更纤长了些,骨节也更分明了。她快步走到实验室一角一面落满灰尘的旧镜子前。

镜中映出的,不再是那个稚嫩的面容,而是一张彻底长开了的脸。五官的轮廓更加清晰锐利,翡翠绿的眸子依旧明亮,却似乎沉淀了更深邃的光彩,身高也明显抽长了,原本合身的校袍此刻显得紧绷,尤其是胸部和手臂部位。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时光快进了几年,定格在了大约十七八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格温尼维尔盯着镜中的自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是不是该庆幸,〕她在意识里喃喃自语,语气充满了荒谬感,〔…它只是定格在了我十七岁,而不是把我变回五短身材、流着口水要糖吃的时候?〕

脑海中的影鳞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了一连串压抑不住的、带着幸灾乐祸意味的低笑:〔噗…哈哈哈!从某个角度来说,确实是好事。至少现在…某人不需要再踮着脚去够架子顶层的材料了,不是吗?〕它意有所指地调侃道,显然想起了她之前因为身高不够而不得不搬凳子拿东西的窘境。

……格温尼维尔叹了口气,长高了是事实,身材…也更好了。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以及那完全失控的实验,意味着巨大的麻烦。她该怎么解释一夜之间…或者说一午休之间的“成长”?

她似乎已经能预见到,当教授看到一个“十七岁”的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出现在他面前时,那副表情会有多么的…精彩(或者说,恐怖)了。

〔我觉得…〕格温尼维尔看着水盆中那张过于年轻的脸庞〔…我们最好立刻去趟医疗翼了。希望庞弗雷夫人能看出点什么…最好这个外貌变化,只是目前还能接受的、最轻微的一部分副作用…〕

灵魂?魔力核心?甚至是记忆?任何一项出现问题都比单纯的外貌变化要致命得多。

影鳞也收起了玩笑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同意。立刻去。这副样子绝对不能让斯内普先看到,否则…我怀疑他可能会直接把你锁进圣芒戈的特护病房,外面再加十道防护咒。〕

格格温尼维尔迅速用魔杖将身上那件过于小的湖蓝色长袍调整到合身的尺寸,趁着午休时分走廊人烟稀少,快速溜向了医疗翼。

〔你说…我要是跟他解释说,我只是在尝试…改良增龄剂的配方,结果不小心出问题了,他会不会信?〕

影鳞发出一声毫不客气的嗤笑:〔除非他的大脑刚刚被巨怪用狼牙棒彻底占领了,并且同时患上了严重的老年痴呆,否则,绝无可能。〕

格温尼维尔叹了口气,推开了医疗翼的大门。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标志性的银黑发和翡翠绿眼眸让庞弗雷夫人一眼就认出了她。

庞弗雷夫人惊讶地放下手中的瓶子,快步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亲爱的梅林!格温尼维尔?你这是…服用了增龄剂吗?”但随即她立刻蹙起眉头,摇了摇头,“不对,感觉不对…你身上的魔力波动很奇怪,像是…”

“夫人…我…做了一个小实验,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因素。”

庞弗雷夫人闻言,眉头挑得更高了,那双经验丰富的眼睛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你不要告诉我,你所谓的‘不可控因素’,包括你现在这副…提前步入青春期的样子?”

格温尼维尔点了点头:“…完全正确的猜测。”

下一秒——

“…梅林的蕾丝边裤衩啊!!!!”庞弗雷夫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了一声极其不符合她平日严肃形象的惊呼,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立刻!马上!到那张床上去躺好!快,我给你做全面检查!每一个咒语都不能落下!”

护士长瞬间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语气急促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她几乎是推着格温尼维尔走向最近的一张病床,魔杖已经亮起了诊断咒语的柔和光芒,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格温尼维尔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感受着那些探测魔法流过四肢百骸,仔细内视着自己的魔力循环和灵魂状态。令人稍稍安心的是,除了那种魔力轻微透支后的虚脱感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不适。

良久,庞弗雷夫人终于收起了魔杖,脸上的凝重神色稍稍缓解,但眉头依旧紧锁。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格温尼维尔的眼神混合着如释重负和极度不赞同。

“万幸…真是万幸…”她喃喃道,仿佛在感谢梅林保佑,“就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除了外貌和体型提前到大约十七岁的状态,你的魔力核心、灵魂稳定性、甚至记忆片段…都没有显示出直接的损伤或缺失。”

“但是,”庞弗雷夫人果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这种纯粹针对生命形态和时间的强行提前极其危险且不稳定!谁也不知道潜在的副作用会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爆发!你必须立刻停止一切相关实验,并且每周到我这里来进行一次全面复查,持续至少…三个月!”

格温尼维尔乖乖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这时,庞弗雷夫人双手叉腰,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现在,告诉我实话——你到底在进行什么危险的实验?别用那些糊弄人的借口搪塞我!”

格温尼维尔大脑飞速运转,将真相进行了一番精心的、半真半假的包装:

“是关于‘时间尘埃’的稳定化应用实验,夫人。”她选择了一个听起来足够高深、也确实存在于高端炼金术领域的术语,“我在尝试利用一种极其稀有的、对时间魔力有特殊亲和性的金属,试图构建一个微型的、可控的时间能量过滤场。”她的语气变得认真,甚至带着一丝研究者应有的狂热与遗憾,“理论模型是完美的…我本想如果能成功,或许能应用于珍贵魔法材料的长期保鲜,甚至是对某些随时间流逝而衰弱的古老魔法造物的临时性修复…”

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因为实验失败而产生的懊恼:“但显然,我在能量引导的最后阶段出现了致命的计算偏差…古代如尼文的序列产生了不可预料的共鸣…结果非但没有形成稳定的过滤场,反而引发了一场小范围的、针对我自身的…时间回溯效应。”她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现在的样子。

这番解释半真半假,提到了真实存在的理论方向和高风险性,巧妙地将真实目的掩盖在了看似合理的应用研究之下,并且将事故原因归结为学术性的计算失误而非更危险的黑暗探索,听起来更像是一次雄心勃勃但不幸失败的学术冒险。

庞弗雷夫人仔细听着,脸上的严厉神色稍缓,但依旧带着怀疑:“时间尘埃?过滤场?莱斯特兰奇,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那是很多资深炼金术师都不敢轻易触碰的领域!”

“我知道,夫人。”格温尼维尔垂下眼帘,显得十分诚恳,“是我太冒进了…我低估了古代如尼文在极端能量下的不可控性。”

庞弗雷夫人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最终接受了这个解释,毕竟格温尼维尔一向以学术大胆、危险疯狂着称。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唉…你们这些聪明孩子,总是喜欢挑战禁忌…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可能就没这么走运了!”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开始准备一些温和的滋补魔药给格温尼维尔,帮助她恢复略微透支的体力。

格温尼维尔乖乖接过魔药喝下。

〔你完蛋了。〕影鳞在她脑海中幸灾乐祸地笑着,语气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愉悦,〔我已经能想象到他冰冷又愤怒的样子了。〕

〔…说不定…睡一觉起来,这个副作用就自动消退了呢?也许这只是能量冲击的暂时性现象…〕

影鳞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我劝你最好不要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能量冲击导致的生命形态如果是暂时性的,庞弗雷夫人刚才的检查绝不会如此凝重。〕它顿了顿,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一点,〔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祈祷庞弗雷夫人的医疗魔法足够强大,能早日找到逆转的方法…或者…〕

影鳞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狡黠的提议:〔…你现在就立刻派人去请斯内普教授,或者斯拉格霍恩,毕竟,涉及到时间魔法和炼金事故,或许需要魔药大师们的专业意见?〕

主动去请斯内普?那无异于在火药桶旁边点燃一支最亮的烟火——瞬间爆炸,死无全尸。

而请斯拉格霍恩…那位老好人教授或许能提供帮助,但消息绝对会立刻传到斯内普耳朵里,结果同样惨烈。

格温尼维尔站在医疗翼门口的走廊阴影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这时邓布利多的守护神让她去办公室一趟,格温尼维尔皱了皱眉。转身,朝着城堡八楼,那个藏着巨大石兽守卫的校长室方向走去。

推开门,格温尼维尔看到邓布利多正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啊,格温尼维尔!”邓布利多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目光在她明显成熟了许多的脸庞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一种了然的笑意取代,“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青春期的’格温尼维尔?”

“看来我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邓布利多示意她坐下,顺手推过一盘五颜六色的糖果:“蜂蜜公爵的新品,要来一块吗?”

她摇摇头,现在实在没心情吃糖。

邓布利多也不勉强,只是靠回椅背,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那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格温尼维尔将之前对庞弗雷夫人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更严谨。

“有趣,非常有趣。”听完她的解释,邓布利多轻声说道,“时间尘埃的应用确实是个大胆的尝试。不过…”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依然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洞察力,“我猜这和你最近频繁出入禁书区,以及那些…特殊的材料采购有关?”

格温尼维尔点头。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追问具体是什么“遗留问题”。他站起身,走到一个古老的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本厚重的、封面烫金的古籍。

“或许这本书能给你一些启发。”他将书递给她,“《时间与契约:古老魔法的平衡艺术》。不过,”他严肃地补充道,“在你继续任何实验之前,我建议你先和西弗勒斯谈谈。”

格温尼维尔接过书,听到斯内普的名字时手指微微颤抖:“关于这个…我还没打算告诉他。”

邓布利多笑了,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狡黠与了然:“哦,我亲爱的孩子,你以为他还没发现吗?”他伸出一根布满皱纹的手指,精准地指向她随意放在桌角的那盏斯内普的魔法灯,“仅仅是这盏看似普通的灯上,就附着了不下七个极其精妙的追踪和监测咒语。而且…”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格温尼维尔脸上逐渐浮现挑高的眉毛,“…西弗勒斯那儿…还有活点地图改良版。功能比原版更加强大,不仅可以实时监测你的精确位置,似乎还能…窥见你的生命状态和魔力波动——各种意义上的。”

“什么?!邓布利多,你把活点地图给他了?!!”格温尼维尔翡翠绿的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第一次完全抛弃了所有的礼仪和矜持,声音因为极度意外而拔高了几分。

邓布利多面对她的失态,只是轻松地耸了耸肩,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哦,严格来说,不是‘给’。更像是一次…资源优化配置。毕竟,在确保特定人员安全方面,西弗勒斯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创新热情’和‘技术天赋’。而那份地图,恰好能完美满足他的…管理需求。”他巧妙地用了“管理”这个词,眼底的笑意却泄露了他对此事的态度。

格温尼维尔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算了,先不说这个,你找我有什么事?”

邓布利多正要开口,校长室的门被没有任何预兆地、猛地推开!

一个墨蓝色的高大身影挟裹着地窖特有的阴冷气息和一股几乎能凝水成冰的怒火大步闯入!斯内普的脸色是格温尼维尔从未见过的阴沉恐怖,比最浓稠的黑湖淤泥还要骇人,那双黑眸中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暴风雪。他的长袍在他迅猛的动作下剧烈翻滚,如同席卷而来的致命雷云。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先是狠狠钉在格温尼维尔那张明显成熟的脸上,然后扫过她手中那本明显刚从邓布利多这里得到的古籍,最后死死锁定住她翡翠绿的眼眸。

邓布利多仿佛对这场面期待已久,他甚至还心情颇好地调整了一下半月形眼镜,语气轻松愉快得与室内紧绷到极致的气氛格格不入:“啊,看来正主到了。我想,”他笑眯眯地看向格温尼维尔,又瞥了一眼浑身散发着“杀人”气息的斯内普,“你们二位有些紧急且…私密的话需要立刻、马上谈谈?我可以暂时回避一下,去隔壁尝尝家养小精灵新烤的饼干。”

说完,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老校长竟然真的脚步轻快地溜出了校长室,还“贴心”地从外面带上了那扇厚重的橡木门,留下格温尼维尔独自面对那个显然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男人。

“解、释。”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嘶哑得可怕,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能将人冻僵的寒意和压抑到极致的狂暴,“现、在。”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漫长的、令人极度煎熬的沉默之后,斯内普终于动了。

他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暴怒地咆哮或逼近,而是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来。他的步伐沉重而充满压迫感,墨蓝色袍下摆拂过地面,几乎听不见声音,却带来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感。他最终在离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从她成熟了许多的脸庞,滑到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最后再次回到她的眼睛。

“所以,”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却像粗糙的砂纸磨过岩石,带着一种极度压抑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这就是你所谓的…‘去图书馆查资料’?莱斯特兰奇?”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在格温尼维尔的心上。她看着他眼中那骇人的风暴,感受着他周身散发出的、几乎要将她冻僵的失望与怒意,所有的辩解和托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就在他即将再次开口,吐出更冰冷刻薄的言语时——

格温尼维尔突然动了。

她没有后退,没有辩解,猛地向前一步,整个人不管不顾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甚至带着点踉跄,双臂紧紧地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将脸深深埋进他冰冷而带着魔药气息的墨蓝色前襟。下一秒,压抑的、带着真实恐惧和巨大委屈的哭声爆发了出来。

“教授…我怕…”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袍子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令人心碎的颤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西弗勒斯…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你确定这招对他有效?〕影鳞在她脑海里发出惊疑不定的疑问,显然也被她这大胆的举动惊呆了。

〔不知道…试试再说!〕格温尼维尔在意识里几乎是破罐破摔地回应,此刻她已别无他法,只能将赌注押在这最原始、也最冒险的一招上。

斯内普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他所有的怒火、所有的质问、所有冰冷的斥责,都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和那充满恐惧的哭声中,骤然卡壳。他高高举起的、准备落下雷霆一击的手臂僵在半空中,无处安放。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娇小身躯的剧烈颤抖,能感觉到温热的泪水迅速浸透了他胸前的袍料,那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她怕…她在哭…她在叫他“西弗勒斯”…

这些认知像一道道混乱的咒语,瞬间击溃了他精心构筑的愤怒壁垒。那滔天的怒火如同被迎头浇了一盆冰水,嗤嗤作响,却难以再凝聚成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强烈的、手足无措的慌乱和…某种尖锐的心疼。

“…放开。”他试图维持冷硬,从喉咙里挤出命令,但声音却嘶哑得厉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无措。他身体紧绷得像一块石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挂在自己身上、哭得浑身发抖的“麻烦”。

格温尼维尔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仿佛他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哭得更加伤心委屈:“那个能量爆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剜过斯内普的心脏。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试图推开她的手臂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最终却极其僵硬地、缓慢地…落在了她的后背上。动作生涩无比,甚至带着点笨拙的意味,与其说是拥抱,更像是一种…极其勉强的、不知所措的拍抚。

“闭嘴…别胡说八道…”他低声呵斥,但语气早已失去了之前的冰冷骇人,反而显得色厉内荏,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格温尼维尔感受到他态度的微妙变化和那只虽然僵硬却终究没有推开她的手,心中稍定,哭得却更加“凄惨”可怜,仿佛要将所有的后怕和委屈都哭出来给他看。

斯内普就那样僵硬地站着,任由她抱着,听着她的哭声,感受着她的眼泪。他紧抿着唇,下颌线依旧紧绷,但周身那恐怖的低气压却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种复杂的、混乱的、却又无处发泄的无奈和…那该死的、越来越清晰的心疼。

他发现自己彻底输了。输给了她的眼泪,输给了她的恐惧,输给了她这不管不顾的拥抱。

所有的审问、所有的教训,在这一刻都显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活着,还在他怀里,虽然…变大了。

〔成功了。〕格温尼维尔在意识海里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片刻松弛。赌对了,他果然吃这一套。

“…别哭了。”他命令道,但语气硬邦邦的,甚至有点粗声粗气,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一种别扭的安慰。

格温尼维尔闻言,非但没有停止,反而仿佛得到了某种默许和鼓励,将脸在他袍子上蹭了蹭,呜咽声反而更明显了些,带着点恃宠而骄的意味。

〔…教授身材还不错…隔着袍子都能感觉到,肌肉挺结实的,不是那种纯瘦弱类型…〕

影鳞在她脑海里发出一声尖锐的、近乎崩溃的嗡鸣:〔…你居然还有心思感叹他的身材?!!?我们现在是在进行生死攸关的情绪操控和战略性示弱!你能不能专注一点?!〕

格温尼维尔却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新发现里,完全无视了影鳞的抓狂:〔你说…这抱着睡…得多有安全感?这宽厚的肩膀,紧实的背部线条…感觉能完全把人包裹住,隔绝掉所有不好的东西…比什么防护咒语都管用吧?〕

影鳞:〔……梅林的胡子啊!格温尼维尔!我的大小姐!!!你的思维能不能不要跳跃得这么离谱?!我们现在是在解决眼前的危机!不是让你规划未来的…同床共枕方案!而且他要是知道你现在在想这个,绝对会立刻把你扔出去!…我强烈建议你立刻停止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你现在能抱着他是因为你刚刚经历了‘生死危机’并且哭得快要断气!这属于特例中的特例!你想常态化?!他还不得直接把自己锁在纽蒙迦德最高塔楼里?!?!〕

“够了…别哭了…”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听起来像是在压抑怒火,但配合着他那极其不熟练的安抚动作,反而显得有种诡异的…可怜兮兮。

格温尼维尔见好就收,她慢慢止住了哭声,但依旧赖在他怀里没有松开,只是抬起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小声地、带着浓重鼻音嘟囔了一句:

“…那你不准再凶我了…”

这话听起来幼稚又蛮不讲理,完全不符合她平时的人设,但在此刻这种情境下,却显得异常自然。

斯内普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那眼神里早已没有了丝毫威慑力,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力的控诉。他最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重的、饱含复杂情绪的冷哼,算是默认了。

一场足以冰封整个霍格沃茨的危机,就这样在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和眼泪攻势下,诡异地…暂时化解了。

斯内普依旧板着脸,但周身的气息已经彻底软化。他现在满脑子想的不是追责,而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把她变回去?如何确保没有后续伤害?以及…如何应对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岁、并且似乎打算利用这个状态得寸进尺的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

他预感,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格温尼维尔退出了他的怀抱,但一只手仍轻轻抓着他长袍的袖口,仿佛生怕一松开他就会再次消失或发怒。她抬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依旧带着少女稚气的脸庞,翡翠绿的眸子氤氲着水汽,小心翼翼地摇了摇他的手臂,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十足的歉意:

“对不起…”她小声说道,语气真诚又可怜,“我知道错了…”

斯内普低头看着她这副乖巧认错、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他就是无法理解,他的学徒——这个平时看起来精明冷静、甚至有些腹黑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搞出这么一场惊天动地的、足以把她自己都赔进去的大祸!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再次翻涌上来的后怕和无力感,黑眸死死盯住她,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和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恳切?

“下次?”他几乎是咬着牙重复这个词,随即猛地否定,“不!没有下次!莱斯特兰奇,你给我听清楚——”他反手抓住她拽着自己袖口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每一次——无论大小,无论你认为是否重要——只要你觉得有丝毫不对劲,有任何超出你掌控范围的苗头,甚至只是产生了一个愚蠢的念头!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听见了吗?!”

他一字一顿地强调,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这句话刻进她的灵魂深处:“不准独自行动!不准隐瞒!第一时间,来找我!明白吗?”

这几乎是他能做出的最直白、最急切的要求,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是真的怕了,怕她下一次的“冒险”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格温尼维尔认真地、重重地点了点头:“听见了。我保证,教授。”她甚至下意识地用回了更正式的称呼,“以后任何事,我都先找你。”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斯内普紧绷的神经似乎才稍微松懈了一丝。他松开了她的手腕,但目光依旧沉沉地笼罩着她,仿佛在评估她承诺的可信度。

他转身,大步朝着地窖走去,只是那步伐明显放缓了些,确保她能跟上。

“跟上。回地窖”他硬邦邦地扔下两个字,不再看她。

格温尼维尔快步跟上:“教授,那待会儿我是坐我平时的位置,还是需要换个高一点的凳子?”

斯内普:“……”

他决定从现在开始,直到她变回去之前,都不要再跟她进行任何非必要的交流。否则,他恐怕真的会忍不住给她灌上一瓶效果最强的镇静剂。

格温尼维尔跟着斯内普回到地窖,在他的严密监督下,书写了部分实验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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