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端着那个盛满了田纳西威士忌和冰红茶的醒酒器,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来来来,光听国兵老师念诗了,酒都忘了喝了。”
他绕过桌子,径直走到黄贝身后。
“咱们盛京滚圈的爷们儿,跟四九城来的国兵老师,还有桌上这几位漂亮的妹妹,走一个!”
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
黄贝也礼貌性地端起了自己那杯满满的“威士忌兑冰红茶”,抿了一小口。
这一杯喝完。
峰哥一只手拿着醒酒器,另一只手,却突然伸向了黄贝的肩膀。
他的动作不快,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油腻。
“妹妹,你这杯……我帮你端着,咱俩喝个交杯,怎么样?”
他的手,眼看就要搭在黄贝的肩上。
黄贝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往高洋身边躲。
但她还没来得及动。
一只手,快如闪电,从旁边伸了出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只手稳、准、狠地攥住了峰哥正要落下的手腕。
那力道,像一把烧红的铁钳。
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吹牛逼的声音,没了。
姑娘撒娇的声音,没了。
划拳的声音,也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桌角这片小小的战场上。
高洋站起身,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里的冰碴子,死死地盯着峰哥那张错愕的脸。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在众人心上。
“她不喝,你聋吗?”
空气像是被瞬间抽空,所有的嘈杂都停止了。
峰哥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比桌上那盘烤羊腰子还红。
他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突突直跳。
“小崽子,你他妈算老几?今天从头到尾,就属你话多!”
他话音未落,高洋没有半句废话,一记干脆利落的踹腿,正中峰哥那滚圆的小腹。
峰哥整个人像一袋失去支撑的面粉,向后倒去,“哗啦”一声,凉菜盘子碎了一地,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一直坐在旁边扮酷的啸天“嗷”地一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细狗,抡着拳头就扑向高洋,带翻了桌上的花生米,碎壳撒了满地。
高洋身体一侧,轻巧地躲过啸天势大力沉的一拳。
他看都没看,反手从桌上抓起一个啤酒瓶,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砰!”
一声沉闷又清脆的爆裂声。
酒瓶在啸天的额角上炸开,绿色的玻璃碎片混杂着啤酒沫四散飞溅。
啸天的惨叫卡在喉咙里,鲜血瞬间涌出,顺着他的额头、眉骨、脸颊往下淌,在他那件时髦的花衬衫上迅速晕开一团团暗红。
高洋在高中那几年,打架斗殴,身经百战。
在他的战斗经验里,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标准起手式就是先奔着对方的脑袋去。
但打头,有讲究。
鼻子不能打,那地方跟琉璃一样脆,一碰就碎,出血量大得吓人,后续麻烦。
太阳穴更是禁区,那是人命关天的地方,不能碰。
所以,他的目标永远是侧脸、下颚骨、眼眶周围这些地方,既能造成剧痛,瞬间瓦解对方的战斗力,又相对安全。
今天桌上有现成的啤酒瓶,更是得心应手。
砸酒瓶,同样有学问。
瓶子要挑瓶身有细微裂纹的,这种瓶子一碰就爆,气势上能直接吓垮对方。
而且瓶子接触到头盖骨的一刹那,手腕必须有个上抬的动作,卸掉一部分力,这样才不至于让破碎的玻璃豁口划伤对方的眼睛。
接下来,就是乘胜追击,绝对不能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
高洋刚准备上前一步,揪住啸天的长毛把他彻底按倒。
郝大宝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啸天的身后。
又是一声清脆的爆响。
“砰!”
大宝早就把手里的酒瓶在桌角上磕出了裂纹,此刻一瓶子下去,整个酒瓶应声而碎,效果比高洋那一下还要夸张。
啸天本就晕头转向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两下,眼神涣散,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砸在满地狼藉之中,一动不动了。
这两下兔起鹘落的爆头,威慑力实在太强了。
整个包间,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海龙张着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国兵脸上的“淡然”消失了,只剩下惊恐。
那两个好姑娘和小太妹,更是吓得蜷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高洋踩着满地的玻璃碴子,一步步走到瘫软在地的峰哥面前。
他操着半截破碎的酒瓶,锋利的玻璃断碴在灯光下闪着森冷的光。
他蹲下身,把那冰凉的玻璃,轻轻贴在了峰哥粗壮的脖颈上。
峰哥的喉结疯狂地上下滚动,冷汗瞬间浸透了他那件名牌花衬衫。
“坐起来。”
高洋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下国兵,立刻冲郝大宝比了个手势。
郝大宝心领神会,抄起手中酒瓶,大步流星地走到国兵面前,一把将锋利的玻璃卡在他的脖子上。
国兵刚摸出手机,准备拨号的手僵在半空。
“扔桌上。”郝大宝低吼道。
国兵哆哆嗦嗦地把那部可以上网的诺基亚7110,放在了油腻的桌子中央。
高洋示意李勇拿手机,给王文家打电话。
号码拨通后,高洋接过手机,对着话筒言简意赅:“我们几个在彩塔夜市儿出事儿了,你过来。找不到地方打这个号码。”
说完,他直接挂断,把手机丢给李勇。
他的目光扫过全屋的人,冷冷警告道:“谁也别想着报警。一会儿,自然会有人过来跟你们谈。”
“军子,”他看向门口,“把大牛叫进来,锁门。”
军子猛地拉开包房的门,冲着外面刚打完电话的大牛勾了勾手指。
大牛乐呵呵地拿着电话推门进来,他看着屋内的情形,喉结动了动,没敢发出声音。
很识趣儿地把峰哥的电话放到桌子中央。
“砰!”
包房的门被重重关上,并且反锁。
军子也学着样子,砸碎一个啤酒瓶握在手里,倚在门边,像个尽忠职守的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