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猛然回头。
只见驾驶位上的歹徒不知何时已从变形的车架下挣脱出来,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疯狗般地朝他扑来!
刀锋擦着他的肩头划过,白衬衣上瞬间绽开一道血口。
高洋侧身翻滚,堪堪躲开夺命的第二刀,顺势抓起了手边那个沾血的头盔。
在歹徒第三刀恶狠狠刺来的瞬间,他突然暴起,用头盔边缘狠狠砸向对方持刀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啊——!”
歹徒痛得发出一声惨嚎,高洋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抬起穿着马丁靴的右脚,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准对方的裆部,狠狠踢了上去!
那声惨叫刺破了午夜的宁静,变得更加凄厉。
歹徒像一只被踩中了七寸的毒蛇,瞬间蜷缩在地,痛苦地滚向路边的护栏。
高洋仍未停手。
他跨步上前,一手抓住冰冷的金属栏杆借力,对着蜷缩在地的歹徒腹部,连续猛踢。
每一脚都带着呼啸的风声。
每一脚都灌注了他此刻全部的怒火。
直到对方口中吐出黄绿色的胆汁,身体像一滩烂泥,再没了动静。
整条街道,终于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机油混合的刺鼻气息。
高洋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才感觉到肩膀传来一阵阵灼热的剧痛,裤子膝盖处也磨破了,渗着血丝。
“高洋!”
沐冰举着手机快步跑来,声音因为后怕而剧烈颤抖。
“你受伤了!疼不疼?你流了好多血!”
“我已经报警了,他们马上到!”
“没事。”高洋抹去手背上不知是谁的血沫,看着地上两个蜷缩的身影,胸腔里的怒火仍未完全平息,又走上前去,对着二人身上狠狠补了几脚。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夜幕。
两个歹徒被抬上担架时还在痛苦地哀嚎。
一个捂着不断渗血的后脑勺,眼神涣散;另一个则蜷缩成一只大虾米,护着下体的手指缝间,还在不断渗出冷汗。
救护车的门被重重甩上,高洋望着那闪烁的红蓝警灯,心里才涌上一丝后怕。
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先去医院!”
警车里,沐冰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指尖的力道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她转头看向驾驶位的巡警,此刻双眸又恢复了往日的冷若冰霜,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马上!”
警车载着他们在深夜的街道上疾驰,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沐冰紧绷的下颌线上。
高洋这才发现,这个时而强势时而娇媚的姐姐,此刻眼神里全是未经掩饰的焦急和关切。
市立医院,清创室。
高洋坐在冰凉的金属椅上,看着医生用镊子夹起沾满碘伏的棉球。
消毒液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剧烈的刺痛让他下意识偏过头。
正撞见沐冰倚在门框上,手机紧贴着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一股狠劲。
“小王,笔录给我写清楚,他们两个人,并且携带管制刀具,有预谋,飞车抢劫。我包里有三万块现金,属于数额特别巨大。我弟弟高洋全程都是正当防卫……对,我现在就在市立医院……一会我们过去,签字。”
包扎完伤口,又打了破伤风针,已是凌晨。
二人走进新华路派出所时,一个值班的年轻民警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沐姐!”
他快步迎上来,目光扫过高洋肩头缠着的厚厚纱布,关切地问:“咱弟弟没事儿吧?”
客气完,他又主动向沐冰汇报案情,“那两个嫌疑犯都在医院躺着呢,一个脑震荡,一个……睾丸严重挫伤,医生说没个把月下不了床。”
高洋心里猛地一跳,忍不住开口:“警官,我……我需要承担法律责任吗?”
“说什么胡话呢!”小王一拍他的肩膀,一副你太见外的表情,“我刚才在电话里已经和沐姐大致把情况对完了。”
“笔录我都写得明明白白。你跟第一个歹徒动手时,他还拿着沐姐的包,你是为了抢回财物才将他击倒在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攻击其头部,致其丧失反抗能力。第二个歹徒更活该,拿刀直接威胁你的生命安全,你完全是出于自保,你这叫见义勇为,懂吗?”
说完,他转头看向沐冰,笑得一脸讨好。
“沐姐您放心,明早我就跟所长汇报,向分局给小高申报‘见义勇为好市民’的嘉奖!”
沐冰微微颔首,指尖轻轻叩着办公桌的桌面。
“按流程走。周一我去找分局的李局,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姐,我不要什么好市民奖,你不用费劲了。”高洋开口说道。
“干嘛不要啊,弟弟!”小王立刻接话,生怕这位姑奶奶不高兴,“你这是正经的见义勇为啊。况且你今年高考,可以在录取时享受降5分投档呢。”
“那我要!”
听到“降5分”的瞬间,高洋立刻改口,脸上没有丝毫的难为情。
“他们能判几年?”沐冰秀眉微蹙,不无担心地问,“出来会不会报复我弟弟?”
“打底十五年!沐姐。”小王对自己的业务能力极有自信,“他们这是持械抢劫、团伙作案。您包里不是有三万块钱吗?三万以上就是数额特别巨大,法定刑就是十年到无期。”
“更何况现在是‘严打’期间,您没看我们警车屁股后头的电子屏上都写着吗:‘遇持械抢劫者,可当场击毙!’我估计,这俩小子没个二十年出不来。”
“能无期吗?”沐冰冷着脸问了一句。
“也不是不可能,沐姐。”小王缩了缩脖子。
走出派出所,夜风卷着热浪扑在脸上。
沐冰准备打车,先送高洋回家。
高洋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衬衫和膝盖处磨出的大洞,连忙拦住了她。
“姐,我这身样子回去,非得吓着我爸妈不可。我今晚在外面找家宾馆住一宿,明早买身新衣服再回去。”
说完,他拿出手机,给李淑霞打了个电话。
幸好在踹倒摩托车前,手机早已从裤兜里滑落,没什么大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