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教堂传来死讯的消息便迅速传遍了小镇。
韩道然随着九叔赶到时,教堂里早已挤满了人。众人围作一团,低声议论,气氛压抑而凝重。地上躺着一具身穿教袍的男子尸体,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已然气息全无。
吴神父紧握着手中的十字架,眉头深锁,脸色异常沉重。他怎么也没想到,重启教堂竟会招致如此灾祸。当他的目光落在九叔及其徒弟阿星、小月身上时,心头猛地一沉——突然想起九叔前几日那句犹如诅咒的警示:
“教堂重开,镇子上的人都会死!”
韩道然一眼便注意到死者颈间那四颗诡异的牙印——与寻常僵尸或吸血鬼的咬痕截然不同,分明是教堂地下那只变异吸血鬼所为。
“事情不简单,这地方不干净。”九叔显然也看出了端倪,眉头紧锁,低声对徒弟们吩咐:“先回去再说。”
返程路上,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韩道然始终沉默,内心却陷入挣扎:是该顺着原有剧情发展,还是该提醒九叔,助他们斩断这场灾祸的根源?
按照时光影院的要求,他本应专心扮演自己的角色,循着剧情一路推进。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无论是古灵精怪的小师妹,还是表面严厉实则温柔的九叔,在他眼中都已不再是剧本中的虚构人物——他们如此真实,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就连镇上的其他人,待他也都十分亲切。这一切,让韩道然越来越难以仅仅将他们视为任务中的一环。
“师兄,你在发什么呆呀?”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韩道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家门前。
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小师妹,韩道然收起纷乱的心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正想开口,却听见九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阿星,小月,去帮为师买些朱砂和笔墨,顺便带点菜回来。记得早点回来,还有——太阳落山之后,千万别出门,记住了吗。”
“知道啦,师父。”听着九叔絮絮的叮嘱,韩道然心头不由一暖。
“走啦走啦,师兄!”小月一边说着,一边推着韩道然往外走。路上,她亲昵地挽住韩道然的手臂,低声问道:“师兄,你今天看出来没有?我觉得师父看到神父尸体时表情好严肃,还说教堂‘不干净’……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呀?”
闻言,韩道然目光凝重地望向教堂方向——那股冲天的煞气,比起先前竟是有增无减。
他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师妹,语气沉肃:“那东西应是僵尸无疑。师父担心那神父今晚会尸变,让我们采买这些,定是为了早做准备。”说着,他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一天天不好好修炼,光知道贪玩……”
他并未点破那实为吸血鬼所为。一来小月未必知晓何为“吸血鬼”,二来这只邪物确实非同寻常,既具僵尸之煞,又似吸血鬼之异,甚至能在两种形态间转换,道行诡异难测。
“原来是这样呀~人家一时忘了嘛,还是师兄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来!”小月撒娇似的挽紧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依赖与钦佩。
“放心,有师兄在,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韩道然微微一笑,轻轻揉了揉小月的头发。
小月却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发愣地望向他,轻声说道:“师兄……你最近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韩道然心中顿时一紧:“难道被她看穿了?”表面上却仍不动声色,故作轻松地问道:“啊?有吗?哪里不一样了?”
小月罕见地脸颊微红,略显扭捏地低下头,声音也轻柔了几分:“就是觉得……师兄最近变得稳重了好多。而且平时明明没见你怎么修炼,上次却一个人解决了那只红衣女鬼……”她顿了顿,声音更小了,“还有,你以前总爱欺负我,现在却……好像温柔了不少。”
“我去,这不等于是自己露馅了吗……太大意了。”韩道然摸了摸鼻子,暗自苦笑。
“不过……现在这样的师兄,我还挺喜欢的。”
听到她最后这句话,韩道然终于松了口气——幸好,小月并没有真的起疑。
“阿星那家伙真是呆瓜一个,身边有这么好的师妹不珍惜,偏要去喜欢那个安妮,啧。”想到这里,他转头对身旁的小师妹笑了笑,语气温和:“走吧,今天想吃什么?师兄请你。”
“真的呀!说定了哦~走走走!”小月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开心地拉起韩道然的手,雀跃地朝小镇集市走去。
跟在小师妹身后,穿行于熙攘的人流之中,韩道然心中已悄然做出了决定。即便这个世界并非真实,但此刻所感受的每一分温情,却无比真切。
夜幕降临,九叔在屋内设坛作法。一盏金莲为芯的孔明灯静置坛前,随着他手中法诀疾转,灯身开始剧烈旋转,而那簇火焰却始终稳定燃烧,分毫不乱。
“定!”
伴随九叔一声低喝,他剑指疾点,孔明灯应声腾空而起。
韩道然清楚地看到——灯壁上所刻的,正是天师伏魔咒。
“去!”
九叔一声令下,挥手之间,孔明灯倏然从屋内飞出,直朝教堂的方向疾驰而去。
“神倒立,伏魔咒!”
见九叔与小月已双手掐诀,韩道然不敢怠慢,也连忙凝神屏息,依样结印。
与此同时,远处的教堂之中,吴神父一手紧握十字架,一手捧着圣经,正绕着王神父的尸体缓步而行。他不断以十字架蘸取圣水,洒落在冰冷的尸身之上,口中诵念不绝。
“拯救灵魂,远离撒旦!”
吴神父话音未落,本已死去的王神父猛然睁开双眼,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盯住了他。
紧接着,他张开嘴,露出狰狞的獠牙——此刻的他,早已不再是上帝的仆人,而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王神父的头颅猛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正正对上吴神父,口中喷出一股浓稠的绿色粘液。吴神父猝不及防,被粘液迎面击中。
随后,王神父悬浮至半空,朝着四周慌乱的神父们脸上接连喷吐粘液。整个教堂顿时陷入一片凄厉的惨叫之中。
就在此时,一盏孔明灯突然破窗而入,穿过混乱的人群,径直撞向王神父!
“砰!”
一声闷响,王神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空中重重摔落。他双眼一闭,彻底失去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