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也学舌:“神仙!神仙!”
赵惊弦被孩子们逗得莞尔:“是极好看的,确有仙人之姿。”
两个孩子又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
玉娘也被逗笑。
……
时间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间淌走。
众人洗漱完毕,各自回房歇息。
玉娘将半干的青丝拢到肩后,执着一柄蒲扇一上一下摇着,扇面带来的凉风拂过她的面颊,也送到身旁正在擦拭头发的赵惊弦身上。
\"夫君,\"她侧过身子,柔和地望向他,说起铺子之事,\"铺子里的布料已用去近半,待下月初请来绣娘,耗费定会更快。\"
见赵惊弦专注地听着,她继续道,\"前日听符掌柜说,夏汛期间往来福州、江南两道的船商颇多,那边布料产量大,价钱也该实惠些。我想着,不如寻个可靠的中人前往采买。若价格合宜便多置办些,若不然就少买些,日后再做打算。\"
赵惊弦放下手中的布巾,墨发披散在肩头,更衬得他面容清俊。
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蒲扇,自然地替两人扇着风。
沉吟片刻,他开口道:\"甚好。不过不必另寻中人。承平兄有亲眷专做布匹生意,我明日便去请他做个引荐。备些礼,邀那位亲眷吃茶,托他代为采办,应当更稳妥些。\"
玉娘迟疑:\"可虞家已帮助我们良多,虽你和虞公子交情深厚,可总是麻烦他们会不会不太好?\"
赵惊弦手中的蒲扇平稳地摇动着,带起阵阵凉风。
\"若要关系长久,便需有来有往。请人帮忙亦是维系情谊的一种方式。况且我们不白受人情,总要备上合适的回礼。前些日子谢公子外放,我偶然得了消息,也透露给了承平兄。人情往来便是如此,即便暂时不对等,日后也会以同样的价值还回去。\"
玉娘方才的迟疑消散,夫君说得在理,若一味怕欠人情而避开能用的关系,反倒显得生分了。
\"你说得是。那便有劳夫君了。\"她笑着对赵惊弦点头。
散在肩头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晃动,衬得她脖颈愈发纤细白皙。
赵惊弦眼底笑意更深,空着的手顺势抚上她纤细的腰身,稍一用力便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既然如此,”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气息拂过她的耳畔,“那你今晚可得由着我。”
玉娘被他弄得发痒,娇嗔着去推他的手:“孟浪。”
虽是责备的话,却带着亲昵。
烛光下,她双颊绯红。
赵惊弦低笑出声,终于不再逗她,将话题转回正事:“都需要哪些料子,你列个单子。”
“明日便列。”玉娘神色认真起来,“既要托人采买,自然要把各色需求都写清楚。江南和福州的料子各有千秋,都是极好的。不知到时候托的人往哪边去,我列两份单子,届时直接递过去便是。”
赵惊弦勾起她一缕青丝:“嗯。你先列下来。可能两边都有跑,到时都购置些。”
“好。”玉娘心里已开始盘算明日要列的采买单子。
江南的纱绢、绫、罗、绸、缎、锦、夏布都是极好的,福州的绢、葛布、丝绸也很好,到时都在单子上列出,有些昂贵料子不适宜做成衣售卖,买了可以做给家里人做几身体面衣裳。
有蒲扇送风,说话的功夫,两人的头发很快便干了。
玉娘拿起桌上的木桃梳,先为自己和赵惊弦梳理长发。
片刻后--
两人的发丝都柔顺如缎,玉娘将木梳放回桌上。
赵惊弦温声道:\"你先到榻上。\"
待玉娘上榻,赵惊弦吹熄烛火。
上了床榻后,他将纱幔仔细拢好。
虽说榻角系着驱蚊香囊,可昨夜因纱幔未合严实,到底溜进了两只蚊虫,扰得人一夜难安。
今夜他格外留心,定不能再叫蚊虫扰了两人的好眠。
两人都上到榻,可透过前几日刚换上的轻薄纱幔,隐约可见里面的两道身影晃动,未安静睡下。
还陆续传出衣裳窸窣的声响。
约莫一刻钟后,几件散落的衣裳被一只宽大的手掌随意搭在床榻的栏杆上,没一会儿又搭上一件极为软绵的小衣。
夜风渐缓,院中的茉莉开得正盛,浓郁的香气透过纱幔弥漫进来。
赵惊弦吸气时,鼻腔里满是小衣上特有的淡淡馨香,其间又萦绕着花香,馥郁醉人。
翌日,玉娘列了两份细致的采买清单出来。
晚间赵惊弦归来,玉娘便将单子递给他,待晚上就交给赵惊弦,又十分兴浓说起请绣娘一事,赵惊弦见她说得顾盼神飞,听得格外认真,也适时给出自己的建议。
两日后,赵惊弦下值,依约去了虞家。
原本他打算另择休沐日在茶楼相请,但虞兴安执意说\"不必见外\",邀他直接到府上一叙,会请自家族叔过府一叙,也让他们直接到府中相见。
赵惊弦拜会过虞老爷后,虞兴安领着他去了待客的院子见他专营布匹生意的族叔。
虞兴安给两人做了引荐。
虞家族叔见是嫡支的子侄亲自引荐,又是朝廷官员,自是格外客气。
双方寒暄落座,赵惊弦将备好的礼推至客人面前,他并未多言相求,只将托人采买之事说明。
虞家族叔直接应下,接过两份采买单子和三百两银子的定金,说两地都有合作多年的供货商,两个月内定将货品悉数送达。
事情谈得顺利,赵惊弦婉拒了虞兴安留膳的盛情。
归家时天已黑透,玉娘昨夜便听他说今日要去虞家,是以即使他晚归,也知他不是去应酬,留了饭菜温在灶上。
见他回来,玉娘立即吩咐月盈重新生火,自己则将温在灶上的几样家常小菜又细心热过一遍。
厨房里的热气熏得她脸上冒汗,几缕碎发黏在鬓间也顾不上整理。
赵惊弦净了手,连身上的官袍都来不及换下,便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将好消息告诉了玉娘。
玉娘正将菜盛到盘子里,听了他的话,眉眼弯起:“那真是太好了!布料有了着落,就只差绣娘了。“
赵惊弦含笑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去换了家常直裰。
待他回到堂屋饭桌旁,玉娘已布好碗筷,几样小菜冒着热气。
腹中饥饿,他接过玉娘给盛好的饭,就着合胃口的小菜吃了起来。
玉娘也坐下,陪他又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