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023，指挥官白衍请你去办公室一趟。”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桃瑶光专属的任务者休息室内响起，打断了正瘫在沙发上悠闲追剧的她。
桃瑶光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嘴里的零食瞬间不香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心里疯狂嘀咕：“找我？那个活阎王找我做什么？最近没闯祸啊……难道又有什么棘手的屎山代码要我去填？”
去往指挥官办公室的路上，桃瑶光赶紧在脑内疯狂呼叫自己的系统。
【002！002！紧急情况！白衍召见！】她的思维波动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尖锐，【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上个修仙世界摸鱼划水被主系统监测到了？！】
【不、不知道啊——】002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不是按照流程，上报说那个小世界出现未知bUG，导致任务评分异常了吗？按理说应该能糊弄过去才对……】
它虽然这么说着，但心中充满了忐忑。
就在这一人一统疯狂头脑风暴、对说辞之时，那扇标志着绝对权威冰冷的金属大门无声地滑开了。
一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给桃瑶光冻得一个激灵，差点原地跳起来。
【我靠！他这是在自己办公室里搞了个冰窖吗？！这么冷！】桃瑶光在脑内疯狂吐槽，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压力。
【检测到环境温度处于恒定的低温设置，对系统运行无影响。】002一本正经地汇报，然后毫无同情心地补充道，【宿主任，您自求多福吧。我会精神上支持你的。】
桃瑶光：【……要你何用！】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办公室，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前方那道坐在宽大指挥椅后的身影。
只觉得一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笼罩了整个空间，让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023。”一个冷冽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砸落在玉盘上。
桃瑶光一个立正：“到！指挥官！”
白衍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虚划，调出无数闪烁着复杂数据和代码的光屏，飞速地浏览着。
他看似随意地开口，每一个字却都带着无形的压力：“解释一下。在上个仙侠小世界，你除了常规任务之外，还发生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
桃瑶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眉头蹙起，装出一副努力回忆、认真思考的模样：“额……这个……那个……就是任务世界里那些角色啊，玄天宗的师弟师妹、噬心宗的南宫烨、御兽宗的凤栖梧，还有那个大魔头君梧……”
“指挥官，难道那个世界还有什么隐藏的新人物是我没发现的吗？”她试图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蒙混过关。
白衍翻阅数据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知道从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小任务者嘴里问不出什么实话，转而将目光投向虚拟界面中代表系统002的光点。
“002。”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直接呼唤系统，“你作为023的伴随系统，全程监控任务进程。上个世界任务最终评定为‘失败’，真实原因是什么？”
“数据记录显示在角色楚肃山自爆节点前后，有异常能量波动和逻辑冲突。”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尾音咬得极其清晰而沉重：“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说完，他“啪”地一下关闭了所有光屏，身体微微后靠，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明显开始紧张的一人一统，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无形的压力几乎凝成实质。
【完了完了完了！他肯定知道了。】桃瑶光在脑内疯狂尖叫。
002的数据流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但它强作镇定，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答：
“回、回禀指挥官。确实是出了未知bUG。因为bUG干扰，导致关键剧情节点数据错乱，任务……任务才失败的。”
它终究没敢将苏愿说出来。
因为它经过深思熟虑，主要是计算了被发现后的惩罚概率和被同行耻笑的程度。
觉得为了自己那在系统圈里本就不多的面子，还是硬着头皮扛下来比较好。
白衍听着这漏洞百出、连电子音都带着颤的回答，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真是有什么样的宿主，就有什么样的系统，一样的嘴硬，一样的不靠谱。
“既然如此。”白衍仿佛被他们气笑了，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
“任务失败，且无法提供合理解释。作为本周期绩效垫底的任务者组合，按照规则，023此次任务积分，全部扣除。以示惩戒。”
“啊——？！全部？！”桃瑶光瞬间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消息，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直到她浑浑噩噩、如同梦游般走出那间冰冷的办公室，都还是一副魂飞天外的呆滞状态。
【小二……】她的思维波动有气无力，【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呢……】她试图扯出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
002难得看到自家宿主如此低迷消沉的样子，数据库里搜刮了一圈安慰人的词条，干巴巴地回应：【宿、宿主，年轻就要醒着拼！】
【拼个锤子啊！】桃瑶光内心哀嚎，【呵呵，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签了这卖身契当了任务者！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我死了蒜鸟！一了百了！】
【好了好了，别不开心了。】002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透露一点好消息，【其实……它扣了全部明面上的积分也没事……我、我还偷偷给你留了一点当私房钱】
嗯？！！
虽然桃瑶光很疑惑002这积分是哪里来的，但听到这话，她瞬间原地复活，眼睛亮得跟探照灯似的。
【真的吗？！有多少？！小二！不！从今天起，你就不是小二了！你是我的神！你是大二！超级二！】桃瑶光兴奋得语无伦次。
002无语地忽略了她依旧取得难听至极的新编号：【……】它一点也不想被叫大二。
其实，它依旧没有告诉桃瑶光真相。
这点积分，并不是它偷偷藏的，而是有人“送”的。
时间回溯到任务结算、刚被白衍传唤之前。
002的数据核心突然被一股更高级别的权限强制剥离，拖入了一个临时纯白色的数据空间。
它吓得数据流都要凝固了，看着眼前那团代表着更高级别、权限碾压它的光晕瑟瑟发抖：【大、大人？还、还有什么事吗？】
011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傻乎乎的低级系统，数据流里充满了肉痛和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执行了命令。
它用毫无波澜的机械音说道：“我的积分太多了，堆积无用。也不需要你这点仨瓜俩枣的补偿。还给你吧。”
说着，011的光晕极其不情愿地、微微颤抖地分离出一小团纯净的能量光团。
那正是从002那里拿出的积分，甚至还比原来多了一倍。
光团瞬间没入002的核心代码中。
002看着自己系统后台那突然暴涨甚至远超从前的积分数值。
整个系统都懵了，随即差点被这巨大的惊喜冲昏头，数据疯狂闪烁。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您真是好人！好系统！】
“快滚。”011没好气地说道，瞬间切断了连接，把它踢出了小黑屋。
纯白空间里，011一个系统孤零零地待着，数据流里全是嘤嘤嘤的哀怨：【呜呜呜~我的积分，我攒了好久的积分……就这么没了，还得倒贴。】
它越想越亏，不过果然如苏愿所料，白衍肯定会找桃瑶光茬扣分。
这多出来的积分，算是她最后能为那个不太聪明的小女孩所做的事。
而此时的指挥官办公室内，早已不复之前的冰冷死寂，反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白衍并没有像桃瑶光想象的那样忙于处理无尽的数据流。
他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观测窗前，窗外是浩瀚无垠、星辰闪烁的位面虚空。
但他深邃的目光并未投向那些瑰丽的星辰，而是死死锁定了面前光洁如镜的墙壁。
墙壁上，正被投射出一张清晰的全息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巧笑嫣然，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和不易察觉的狡黠，正是以各种方式从他监管下溜走的苏愿。
背景似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小世界街头，她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笑得没心没肺。
白衍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窗沿，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恼怒，有不甘，有一丝极淡的……被抛下的失落，但最终都化为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苏愿……”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低沉而危险，“跑得倒是快……你以为换个地方，我就找不到你了么？”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愉悦，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势在必得的意味。
“我一定会把你抓回来的。”
说完，他抬手在空中虚点，一道加密的、权限极高的通讯频道被强行接通。
他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发送了一条传音过去，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挑衅：
【夜冥。你觉得……她这次能在你那个破烂小窝里待多久？一个月？还是等到她再次玩腻了，觉得你那里也无聊透顶之后，再次不告而别？】
消息发出，他甚至能想象到对方那副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会因此露出怎样不爽的表情。
果然，通讯那头几乎是秒回。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磁性、却又明显蕴含着不爽和反击意味的声音，透过传音清晰地回荡在办公室里：
【呵。某人嫉妒了就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酸气都快透过传音溢过来了。毕竟某人可是被‘抛弃’得彻彻底底，连个告别都没有呢……真是可怜啊~】
白衍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正要反唇相讥——
“喂喂喂！夜大指挥官！”
一个清亮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女声突然打断了办公室内无形的交锋，也打断了夜冥通过传音进行的嘲讽。
只见办公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苏愿本人正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一脸“债主上门”的表情看着夜冥。
“说好的这个月额外补贴积分呢？这都月底最后一天了！每日一催，诚信收债，概不赊账啊！”她伸出白皙的手掌，晃了晃，一副“赶紧打钱”的架势。
夜冥脸上的得意笑容一僵，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闯进来“要账”。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对着空气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催命似的……这就给你转过去！011，操作一下。”
【指令确认。积分转账中……】011的机械音响起。
下一秒，苏愿的脑海就传来了提示音：
【叮——积分到账：。】
【哇！宿主！到账了！好多零！够我们挥霍好——等等？！】011原本欢快的声音突然卡壳，这个数它怎么觉得这数字组合有点怪怪的。
她抬头，看向办公桌后的夜冥，正好捕捉到他唇角那一抹若有似无带着点深意的笑容。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脑内对011吐槽：【他这是又突然发什么病？给积分就给积分，笑的怎么这么阴森。】
不过，吐槽归吐槽，给了积分的就是财神爷！
当然，以苏愿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因此就把夜冥供起来感恩戴德的，能给他个好脸色就算不错了。
“行吧，算你守信。”苏愿满意地收回手，转身就打算走人，“既然如此，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打扰您日理万机。”
“等一下……”夜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犹豫。
苏愿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看他：“？还有事？积分可不能再要回去啊！”
夜冥看着她那副“守财奴”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想问她是不是真的觉得这里很无聊，想问她这次打算留多久，想问她到底怎么样她才不会总是想着离开。
但最终，这些话都被他压了下去。他知道，现在问这些，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恢复了平时那副指挥官的公事公办口吻，只是眼神略微飘忽：
“算了。没什么。你去准备一下吧，新的任务世界通道已经稳定，筹备一下，尽快进入下个世界。”
苏愿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总觉得这家伙今天怪怪的，但既然想不通，她也懒得费脑子。
“知道了。”她随意地挥了挥手，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还贴心地并不帮他把门带上。
办公室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通讯尚未关闭。
白衍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
夜冥抬手，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我可从不限制她的自由。】
白衍淡淡掀起眼皮，无视了他的嘲讽，【是吗？可你也知道你是留不住她的。】
“哔”的一声，通讯被强制关闭。
夜冥站起身，周身温度骤降，已经没有了刚才那副得意模样。
他和他都知道她的离开是必然的。
新的世界，新的冒险，似乎总是更吸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