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适，你今天又想玩什么花样？这是国家重点单位，容不得你胡闹。”
李适突然板起脸：“我来上班有什么问题？”
门卫和易忠海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劝你老实交代。”
“李适你自己知道干了什么，快给大家道歉！”
两个老人一唱一和。
李适心里暗喜：对，就这样问，问得越多，补偿越多！
“我怎么不能来上班？我和大家有什么不同？”
“我们是正式工，你连学徒都不是，还冒充？”易忠海语气中满是轻蔑。
听到别人一口一个“街溜子”、“废物”地骂自己，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你不就是个八级工吗？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比你强多了，爱信不信。”
李适根本没把易忠海那点工资放在眼里，他现在每月能挣三四百块，顶得上易忠海一个季度的收入。
正说着，二大爷刘海忠带着三个儿子往厂区走来。
看到厂门口围了一堆人，就知道出事了，赶紧挤进人群。
凑近一看——
嗯？
这不是老易和李适吗？
再听听周围的议论，立刻明白了情况。
这李适也是，好好的大街不逛，偏要往厂里钻。
这下可好，看他怎么收场。
刘海忠这次聪明了，没上前掺和，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我刚才看见他在门口转悠好久了！”
门卫一听来了精神：“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有人证了！”
李适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因为他瞥见刘海忠父子正躲在人群里。
不过他笑的不是这父子四人，而是即将进厂的那个人。
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我就是看看厂门，这不是要来上班嘛，先熟悉下环境。”
“看完不就进来了？”
“还敢狡辩！什么你的厂？这是我们的厂！小李，快去叫保卫科，跟陈科长说有重大嫌疑分子拒不认错。”
易忠海决心整治李适，但必须走正规程序。
“破厂一个！以后就是用八抬大轿请我都不来！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李适这话彻底激怒了轧钢厂和所有工人。
这还了得？
看到工友们被两个老家伙接连送了好几个补偿包，他也不甘示弱。
又送上了一份黑铁级的补偿包。
喊杀声和怒吼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李适依旧无动于衷，闭眼打盹，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怕你们？
等风头过去，一定要往全厂水缸里撒椿药，看你们能不能抱着机床发疯！
他在心里盘算着：三份黑铁补偿包，加上五份普通补偿包已经到账了。
那 ** 和刘岚还在纠缠？就等你上场了！
正当李适暗自嘲讽轧钢厂的一个大人物时，突然听到门卫老头阴森地说：“硬气得很！等保卫科来了，看你还能横到几时？”
易忠海急得直跺脚：“再派两个人催一下！别磨磨蹭蹭的！”
“明白啦师父！”两个徒弟立刻跑开了。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车间去！”
一个穿着黑西装、皮鞋锃亮的男人走了过来，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李怀德刚吼完，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句讽刺的话：“副厂长说话还不如易忠海放屁响。”
李怀德脸色一沉，推开人群冲了进去，连门卫的招呼都没理。
老东西终于来了！
见工人们还在吵闹，李怀德气得鼻子都歪了：“你们反了？我刚才说的话都当耳边风？”
他斜着眼看了眼李适，又狠狠瞪了易忠海一眼。
“说说，他们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李怀德心里早已有了主意，今天一定要给易忠海安个罪名，借机立威。
至于眼前的年轻人，随便应付两句就行了。
门口的大爷直接指着李适叫嚷：“这小子说是厂里的人，但我这里根本没他的考勤记录！”
“上次他就来厂里乱转，我拦住了他，当时他还说他是附近住户来找人。”
“我觉得他跟澡堂丢东西的事脱不了干系，我已经叫了保卫科。”
“哦？”
李怀德顿时来了精神，这事有些不寻常。
说不定真能逮到一条大鱼，不是特务就是坏分子。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怀疑你跟厂里失窃案有关。”
见李怀德如此警觉，李适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他冷冷地看了眼易忠海说道：“我说我是厂里的人，他们偏偏不信，还说我是什么特务，工友们还围堵我，我招谁惹谁了？”
“李适，你别闹了，赶紧回去吧。”
人群中闫解成忍不住插嘴。
李怀德盯着那个探头探脑的闫解成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闫解成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厂长，他是我们胡同的邻居，在巷口开诊所的，人挺实在。我之前腿走不了路，就是他治好的。”
“你一个大夫，怎么跑到厂里来瞎闯？”
“厂里有医务室，该回哪儿回哪儿去。”
听说要放走李适，易忠海立刻怒了：
“李副厂长您可别被闫解成骗了！他们肯定是同伙！”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李副厂长，李副厂长。
我最讨厌听这个“副”字！
李怀德心里不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人家已经说是你们院的邻居了，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而且还是个大夫，难道你跟他有什么过节，故意找茬？”
李怀德转移话题，引起围观人群低声议论。
“我认识闫解成，他哪敢这么大胆子，怕是易师傅在故意为难。”
“小点声，没看见易师傅正瞪着你吗？”
“我说，可能是最近大家太累了。现在天下太平，哪来的特务？就算有，也早就躲起来了。”
正在大家议论时，保卫科陈科长带着干事挤进人群。
“保卫科办事，请无关人员让开。”
“哟，厂长和易师傅都在。”
还没等李怀德说话，易忠海就抢先喊道：“你们保卫科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让来历不明的人混进厂区？万一丢了东西或者搞破坏，谁来负责？还不赶紧把他带走？”
“且慢！”
李怀德面色阴沉，厉声制止。
他在心里给易忠海记了一笔：我还没开口，你就抢着说话，现在还越权插手？
“事情还没查清楚，凭什么抓人？”李适轻咳了一声。
“这位同志说得对，没有确凿证据前，谁也不能随便动手，免得伤了工人的感情。”李怀德明确表态。
站在中间的陈科长也觉得应该先弄清楚情况，贸然抓人确实不合适。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硬闯厂区……”
“真啰嗦！马上带走！”
易忠海再次打断陈科长的话。
陈科长脸色一沉，心里暗想：这老易也太越界了。
易忠海，你不过是个八级技工，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物？厂领导对你另眼相看，工友们也捧你上天，我看就是全厂都把你宠坏了！连厂长的面子都不给，我的脸你也敢驳！
“有厂长在，我只听厂长的。保卫科是为大家服务的，不是给某个人办事的。”
陈科长不愧是 ** ，说话硬气，气势也不输。
李怀德连连点头：“陈科长说得对，不能因为有人想以权谋私，保卫科就跟着做坏事。”
“你就是李怀德养的一条狗……”
易忠海被陈科长这话激怒，语气更加狠毒。
这一下彻底惹火了陈科长，他多年的军人血性瞬间爆发，指着易忠海大吼：
“好！今天非抓一个人让你看看！易忠海，你听着——如果他真有问题，我抓他；如果他没问题，我就把你这个老东西带走！让你知道我到底是谁的人！”
“嘴上长着，怎么就不说人话？满口脏话！早就不顺眼你了，整天对谁都呼来喝去的，你是厂长还是书记？”
“看看厂里的八级工，谁像你这样整天胡说八道？大家敬重的是你的手艺，不是要你来当祖宗供着！”
“说得对！权力是人民给的，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谁要是想骑在群众头上耍威风，我们坚决反对！”
李怀德心里舒服极了，心想陈科长这样的好同志，下次选举一定要提拔他当保卫处处长。
易忠海怎么也没想到，陈科长竟然敢当众让他难堪。他脸上挂不住，低声威胁：“你们这是想包庇那小子？”
陈科长看出李怀德对易忠海没好感，直接上前顶住：“保卫科办事一向公正！就算你是八级老师傅，也得按规矩来。轧钢厂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地方！”
“说我们包庇，我们还说你打击报复群众呢。”
门卫大爷见势不妙，连连后退。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赶紧躲远点。
李适看时机成熟，围观的人至少有几千，但人数不再增加，看来该来的都来了。
许大茂、傻柱、何大清等人也混在人群中，没人说话。
只有闫解娣满脸担忧地四处张望。
“哎呀，我这记性，差点把重要的东西忘了。我们胡院长特意让我交给厂领导的。”
李适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恭敬地递给李怀德。
“厂长，这是我工作调动的手续，请您过目。”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难道事情还有转机？
就在大家猜测时，李怀德接过档案袋，仔细查看。
里面手续齐全，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全在里面。
李怀德把材料放回袋中，立刻堆起笑脸热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