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年,4月,新加坡。
春意渐浓,滨海湾的棕榈树在暖风中轻轻摇曳,海面波光粼粼,映着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
阿杰杰出院了。
他站在别墅主卧的落地镜前,久久凝视。
他年轻了。
不是整容后的虚假精致,也不是药物带来的短暂回光,而是从骨血深处焕发的生机。
皮肤紧致,泛着健康的光泽,颧骨不再凹陷,眼窝深陷的阴影彻底消失;
眼神明亮,如少年般清澈,眼角的皱纹被抚平,连眉间的戾气也悄然褪去;
肌肉线条分明,手臂有力,步伐轻快,竟能一口气做五十个俯卧撑,且呼吸平稳,毫无疲态。
他穿上那件尘封多年的黑色武打服——那是他拍摄《武魂》时的戏服,如今竟仍合身。
他缓缓起势,打了一套“少林长拳”。
动作行云流水,虎虎生风,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沉实的力道,拳风呼啸,竟在室内掀起微风。
转身、踢腿、冲拳,一气呵成,毫无滞涩。
最后收势,双掌合十,气息绵长,竟如夏风在演武场上的风范。
他怔住了。
这套拳,他三十年未练。
年轻时打得刚猛暴烈,如今却多了几分禅意,几分空灵。
这不是他的风格。
他甩甩头,试图驱散那股异样感。
“是我太激动了……”他自语,“这身体太好,动作自然流畅。”
可他知道,不对劲。
他迫不及待地召开新闻发布会。
全球媒体蜂拥而至,直播信号传遍五大洲。
他站在聚光灯下,神采飞扬,声音洪亮:“我终于明白——
生命不在于年龄,而在于‘心’。
我换了心,也换了命。
这颗心,来自一位年轻的武僧,他以生命延续了我的使命。
我要用这具身体,完成我的使命——弘扬武术,传承武魂!”
台下掌声雷动。
记者追问:“您是如何做到的?是医学奇迹,还是……玄学?”
阿杰杰微笑:“医学与玄学,本无界限。
当科学无法解释生命,玄学便成了答案。
我信命,但我更信——心可换命。”
发布会后,他成为全球焦点。
“阿杰杰复活”登上热搜榜首,纪录片《换心重生》全球上映,票房破亿。
他的新书《心命论》预售百万册,书中写道:“真正的永生,不在肉体,而在心志。
我以他人之心,续我之志,此乃武者最高境界。”
他仿佛重回巅峰,甚至更胜往昔。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夜晚,才是地狱。
每到子时,他必惊醒。
子时,乃一日阴阳交替之刻,阴气最盛,阳气初生。
古籍有云:“子时魂归,午时魄聚。”
此时,人之魂魄最易动荡。
他躺在床上,忽觉胸口一紧,心跳骤乱,如被重物压住。
他猛然睁开眼——
夏风站在他床前。
浑身是血,僧衣破碎,头颅有裂痕,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双眼空洞,却直勾勾盯着他,嘴唇微动,发出低沉的怒吼:
“还我命来!
若不是你们用玄学咒我,我怎会年纪轻轻就死?
车祸是假!刹车被做手脚是真!
你们谋杀我,夺我心脏!
现在,我要拿回我的一切!”
阿杰杰尖叫,开灯,房中空无一人。
可冷汗已浸透睡衣,心跳如鼓,久久难平。
他开始失眠,不敢入睡。
每夜靠安眠药强撑,可药效一过,梦魇即至。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一次,他在花园散步,阳光和煦,鸟鸣清脆。
他正想着新电影的剧本,忽然脚步一滞,右脚自然后撤半步,左掌前推,右掌后收,摆出一个“请手式”——
那是夏风教拳前的起手式。
他猛地停住,冷汗直流:“怎么回事?我怎么会……”
他试图继续走,可双腿却不受控地摆出“马步桩”,双臂缓缓抬起,如托重物。
那是夏风每日晨练的第一式。
“停下!停下!”他怒吼,用尽全力才收回动作。
他冲进书房,翻出夏风的直播视频,盯着屏幕中的青年,喃喃:“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说话也开始变调。
一次接受访谈,主持人问他:“您现在最想做什么?”
他本想说“拍新片,赚大钱”,可出口却是:“我想去少林寺,为那位武僧点一盏长明灯。”
说完,他愣住。
主持人感动:“您真有心。”
他勉强一笑,心中却惊涛骇浪。
他开始厌恶荤腥。
过去,他最爱牛排、烈酒、海鲜,如今闻到肉味便恶心。
一次宴会上,侍者端上烤羊排,他突然干呕,脸色发白,当场离席。
他尝试吃素,竟觉身心舒畅。
他更开始怀念寺庙的钟声,想念山间的晨雾,渴望打坐诵经。
这些念头如野草般疯长,完全违背他过往的欲望。
一次,他去夜店狂欢,想证明自己“还是男人”。
他包下整层酒店,召来多名女子,灯光迷离,音乐震耳欲聋。
他喝下烈酒,搂着两名女子,欲带入包厢。
可当红唇靠近他时,他突然干呕,猛地推开她们,怒吼:“滚!我不碰女人!”
他瘫坐在地,浑身发抖,冷汗如雨。
女子惊恐离去。
他蜷缩在角落,喃喃:“这不是我……这是夏风……他在控制我……”
他想起道士的话。
他找来南洋一位老道士,号称“通阴阳,知鬼神”。
道士观其面相,掐指推算,忽而变色:“你体内有两道神识!
一道是你的‘主魂’,一道是供体的‘残魄’。
你夺其心,他夺你神。
若不化解,必被反噬。”
阿杰杰不信:“我是阿杰杰!我是主人!”
道士摇头:“你若真是主人,
为何你打拳时,用的是夏风的招式?
为何你梦中,喊的是夏风的名字?
你不是在用他的心活,
你是在被他的魂,一点点吞噬。”
阿杰杰沉默。
道士取出一面古铜镜,让他照看。
镜中,阿杰杰的脸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夏风的面容——
眉目清朗,眼神慈悲,嘴角带着淡淡的悲悯。
“你已非你。”道士低语,“你的魂在退,他的魄在进。
再这样下去,你会彻底变成他。”
阿杰杰砸碎铜镜,怒吼:“不可能!我是阿杰杰!我是天命之人!”
可当晚,他又梦见夏风。
这次,夏风不再怒吼,而是静静看着他,轻声道:
“你夺我心,我便夺你身。
你贪生,我便让你不得安宁。
这一世,你活在我的血肉里,
下一世,我活在你的魂魄中。”
阿杰杰惊醒,发现枕头已被泪水浸湿。
他开始害怕镜子。
他命人砸碎家中所有镜子,窗帘紧闭,避免反光。
可梦境依旧。
他尝试用酒精麻痹自己,可酒入喉,心口便剧痛,如被刀割。
他试用药物刺激神经,可药效一过,魂影更盛。
他甚至想再找达瓦仁波切,可那人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盏熄灭的酥油灯。
他独自坐在黑暗的客厅中,望着窗外的月色,喃喃:
“我只是想活……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忽然,他感到胸口一阵异动。
那颗心脏——夏风的心脏——
竟在胸腔中,轻轻跳动出一段佛经的节奏。
“唵……嘛……呢……叭……咪……吽……”
每一下心跳,都像在诵经。
他瘫坐在地,终于明白——
他不是在用夏风的心活着。
他是在被夏风的魂,一点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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