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看见!”王老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手不自觉地往衣服上的白帕子摸去,想把它往衣襟里藏——他总觉得,这帕子是个引子,只要藏起来,眼前的红衣女人就不会再纠缠他。可他的手刚碰到帕子,那女人就飘了过来,惨白的脸离他只有三尺远,没有瞳孔的眼白死死盯着他的衣襟,声音依旧细得像蚊子叫,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就在你身上,还给我。”
女人的手伸了过来,那只手和白影的手一样,又细又白,皮肤紧绷在骨头上,像是没有血肉。王老三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那只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他就觉得浑身冷了下来,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窖,连呼吸都带着白雾。他想往后躲,可后背已经贴在了马车上,退无可退。女人的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指节冰凉,力气却大得吓人,捏得他胳膊上的骨头“咯吱”响,疼得他龇牙咧嘴。
“还给我!”女人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细弱的蚊鸣,而是尖利的嘶吼,像指甲刮过铁皮,刺得王老三耳朵生疼。更恐怖的是,她的脸开始变了——原本还算平整的皮肤,慢慢裂开一道道口子,黑色的血从裂缝里渗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滴,滴在王老三的衣服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子。裂缝越来越大,露出里面泛着白的骨头,鼻子的位置塌了下去,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角也裂到了耳根,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牙床,哪里还有半分人的模样!
“啊——!”王老三吓得大叫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推开女人。可女人的手像铁钳似的,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怎么推都推不开。他能清楚地看见女人脸皮下的骨头在动,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腐臭味越来越浓,还混着黑色血液的腥气,恶心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老马在旁边“咴咴”地嘶叫着,不停地用头蹭王老三的后背,像是想帮他,可又不敢靠近那个红衣女人,只能在原地焦躁地转圈,蹄子把地上的土刨得乱飞。王老三看着老马焦急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怕,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对着女人喊:“你是谁?你到底想干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别缠着我!”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抓着他胳膊的手更紧了。王老三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女人的红衣,忽然看见她的胸口处有一个破洞,破洞里露出一根泛着黄的骨头,形状像是肋骨,上面还沾着点腐烂的肉屑。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件事——当时他还在镇上的杂货铺当伙计,听人说这荒路上出了命案,一个外地来的女人被人害了,尸体找不到,只在老槐树下留了个绣梅花的白帕子,官府查了半年也没查出结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就在这时,女人的嘶吼声突然停了,声音又变回了之前的细弱,甚至带着点委屈:“我是五年前死在这里的人...他们把我杀了,扔在乱葬岗,连个墓碑都没有...”她抓着王老三胳膊的手松了些,黑色的血还在往下滴,“我等了五年,终于等到有人带着我的帕子经过...你把帕子还给我,我就放你走,不缠你了。”
王老三的脑子“嗡”的一声,原来眼前这恶鬼,就是五年前那个被害的女人!他看着女人脸上的血洞和露出来的骨头,心里又怕又有点同情——好好的一个人,死得这么惨,连尸体都没人收敛,也难怪会变成恶鬼纠缠路人。可一想到她刚才恐怖的样子,他又不敢轻易把帕子还给她,谁知道还了帕子,她会不会又变卦?
“我...我把帕子还给你,你真的会放我走?”王老三咽了口唾沫,声音还是发颤。女人点了点头,脸上的裂缝似乎收窄了些,黑色的血也不流了,只剩下惨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白:“真的...我只要我的帕子...有了帕子,我才能找到我的尸体...才能让我爹娘知道我死在哪里...”
王老三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心里的恐惧少了些。他慢慢抬起手,想去扯衣服上的白帕子,可手指刚碰到帕子,又想起刚才帕子吸他血、显影子的样子,手又顿住了。他不知道,把帕子还给这个女鬼,到底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