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万铁骑踏碎北疆冻土,玄色龙旗卷起漫天雪尘。契丹王庭的轮廓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耶律雄才站在狼头大旗下,嘴角咧开残忍的弧度,手中弯刀指向南方烟尘:“陈锋小儿\"
雁门关外五十里,寒风卷动着枯草与碎雪。契丹王庭的狼头大旗在灰暗的天幕下狰狞招展,旗下,一座由数百颗岭南军斥候头颅堆砌而成的巨大京观刺目惊心。粘稠的血液早已冻结成暗红色的冰壳,空洞的眼眶凝望着南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与绝望。京观旁,数十名被剥去甲胄、赤身捆绑的岭南军俘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上布满鞭痕,契丹士兵的皮鞭不时落下,发出“啪啪”的脆响,夹杂着俘虏压抑的闷哼和契丹骑兵放肆的狂笑。
“哈哈哈!南朝皇帝!看看!这就是你岭南精锐的下场!”一名身披华丽狼皮大氅、脸上带着刀疤的契丹万夫长策马出阵,用生硬的汉语朝着南方黑压压的军阵嘶吼。他手中马刀指向京观,又指向俘虏,“我大契丹天狼铁骑在此!陈锋!有种就来取你这些废物兵的头颅!本将耶律骨都,就在这等着你!看你敢不敢踏入我契丹草原一步!”他身后的数千契丹骑兵同时举刀怪啸,声浪如同狼群嚎叫,充满挑衅与蔑视。
岭南军阵前,死寂如铁。八十万铁骑沉默如山,唯有粗重的呼吸在寒风中凝成白雾。玄甲军统领雷豹双目赤红,握刀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牙关紧咬发出“咯咯”声响。陌刀营统领赵铁山胸膛剧烈起伏,巨大的陌刀刀柄深深陷入冻土。冰原骑统领韩重霜白的面甲下,只露出一双比北风更冷的眸子。
“陛下!”雷豹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末将请为先锋!半个时辰!只需半个时辰!末将定斩耶律骨都狗头!踏平那座京观!救回被俘弟兄!”
“末将附议!”赵铁山、韩重同时跪倒,身后将领齐刷刷跪倒一片,浓烈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冲击着前方的契丹军阵。
陈锋勒马立于玄色龙旗之下,玄色大氅在风中纹丝不动。他目光扫过那座刺目的京观,扫过被鞭挞的俘虏,最终定格在耶律骨都那张狂笑的脸上。没有暴怒,没有嘶吼,只有一种冰封万里的沉寂。他缓缓抬手,制止了身后沸腾的请战声浪。
“取朕弓来。”陈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
一名近卫迅速捧上一张巨大的铁胎弓和一支尾部雕翎的破甲重箭。陈锋单手接过,搭箭,开弓!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铁胎弓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瞬间被拉成满月!弓弦绷紧的刹那,整个战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咽喉,契丹骑兵的怪啸戛然而止!
耶律骨都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汗毛倒竖!他想躲,身体却如同被钉在原地!
“咻——!”
破甲重箭离弦的尖啸撕裂空气!箭矢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色闪电,穿越数百步的距离,精准无比地贯入耶律骨都大张的嘴中!箭簇从后颈透出,带出一蓬混合着碎牙骨茬的血雾!耶律骨都脸上的狂笑彻底定格,魁梧的身体被巨力带得向后飞起,重重砸在京观之上,头颅如同破碎的西瓜,红白之物溅满了契丹狼旗!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战场!契丹骑兵脸上的蔑视化为极致的惊恐!岭南军阵中,压抑的怒火瞬间化为震天的咆哮!
“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锋缓缓放下铁胎弓,目光如万载玄冰,扫向因主将暴毙而陷入短暂混乱的契丹军阵,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席卷战场:
“传令!玄甲军正面推进!陌刀营两翼策应!冰原骑——”他猛地指向契丹军阵后方那片起伏的雪丘,“给朕撕开他们的后营!此战,不要俘虏!耶律雄才的王庭,朕要它鸡犬不留!”
夜幕如墨,吞噬了白日的喧嚣。凛冽的北风卷起雪沫,发出凄厉的呼啸,为契丹连绵的营盘蒙上一层灰白的纱帐。中军金顶大帐内,灯火通明,耶律雄才的咆哮与酒器的碎裂声隐隐传出,显然白日耶律骨都的惨死与京观被岭南军铁骑踏平的耻辱,让他暴怒如狂。营盘外围,巡逻的契丹士兵缩着脖子,咒骂着鬼天气,警惕性在寒风与疲惫中不断降低。后营区域,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和疲惫的马群在寒夜中沉睡着,守卫相对松懈。
数里外,一片背风的雪谷中,死寂无声。数百道身影如同雪地中隆起的白色岩石,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正是韩重率领的冰原骑精锐!他们身披特制霜白伪装服,口衔短刃,连战马的四蹄都被厚实的毛毡包裹。霜白的面甲下,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如同等待猎杀的雪原狼群。
“将军,契丹后营换防间隙,三号区域守卫最弱,有十五息空档。”一名斥候如同鬼魅般从雪地中滑至韩重身边,声音几不可闻。
韩重目光扫过手中简陋的营盘草图,微微颔首。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无声地做出几个复杂手势。身后的冰原骑精锐迅速分成三股,如同三道白色的暗流,贴着雪地,借助地形起伏和风雪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滑向契丹后营不同的方向——粮草区、马厩区、以及耶律雄才金顶大帐所在的中心区域!
韩重亲自带领一队精锐,目标直指堆积如山的粮草区。距离营栅还有二十步,他猛地打出手势!数名冰原骑如同壁虎般贴地窜出,手中带着倒钩的飞爪无声抛出,精准扣住木栅顶端。身影借力,快如狸猫翻越而入!落地瞬间,手中涂抹了哑光涂料的短弩抬起!
“噗!噗!噗!”
轻微的机括声被风声掩盖。栅栏内几名打盹的哨兵咽喉瞬间被短小的弩箭贯穿,连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尸体被迅速拖入阴影。冰原骑如同白色的幽灵涌入,迅速控制粮草区入口。韩重目光冷冽,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包裹着厚厚油脂和磷粉的圆球,用火折子点燃引信,猛地投向最大的粮垛!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方向!
马厩区,数名冰原骑精锐割断拴马索,将火油罐砸碎在干草堆上,随即点燃!受惊的战马被火焰灼烧,瞬间狂暴!嘶鸣着冲破围栏,带着满身的火焰疯狂冲撞践踏附近的营帐!
中心区域外围,一支冰原骑小队如同鬼魅般绕开巡逻队,将数个点燃的、包裹着硫磺与硝石的陶罐,用强弩射向耶律雄才金顶大帐周围的亲卫营帐!
“轰!”“轰!轰!轰!”
三处地点,猛烈的爆炸与冲天火光几乎同时炸响!粮草区烈焰腾空,瞬间吞噬了半个天空!狂暴的火马如同移动的火球,在营盘中横冲直撞,点燃沿途一切!亲卫营帐被炸得碎片纷飞,硫磺毒烟弥漫!契丹大营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瞬间炸开了锅!
“敌袭!敌袭!”
“粮草!粮草烧起来了!”
“保护大汗!保护大汗!”
“马惊了!快拦住!”
凄厉的警报、慌乱的嘶吼、战马的悲鸣、火焰的爆裂声、被踩踏者的惨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将契丹大营变成了混乱的地狱!士兵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救火的、抓马的、保护大汗的指令互相冲突,建制彻底崩溃!
耶律雄才衣衫不整地冲出金顶大帐,被眼前的火海和混乱惊得目眦欲裂:“稳住!给我稳住!是岭南军的小股袭扰!不要乱!各部集结……”他的咆哮被更大的混乱淹没。
混乱中,韩重率领的冰原骑并未恋战。一击得手,制造最大混乱后,白色身影迅速汇合,如同退潮般,借助火光的阴影和契丹军的混乱,悄无声息地撤出后营,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火海和彻底崩溃的契丹大营。
黎明时分,契丹王庭外围的野狼原在铁蹄的轰鸣中震颤。昨夜的混乱与火光尚未完全平息,焦糊味和血腥气混合在冰冷的空气中。玄甲重骑组成的钢铁洪流,踏着被烧焦的草皮和冻结的血块,如同移动的黑色山脉,沉稳而不可阻挡地压向勉强集结起来的契丹军阵。沉重的马蹄每一次落下,都如同重锤擂在契丹士兵脆弱的心防上。
契丹军阵前方,是匆忙用缴获的岭南军巨盾和粗木搭建的简易防线。防线后,契丹骑兵脸色苍白,握着弯刀的手在颤抖。昨夜冰原骑的致命突袭如同噩梦,粮草被焚毁大半,战马损失惨重,士气已跌至谷底。
“放箭!射死他们!”一名契丹将领嘶声力竭地吼叫,试图驱散士兵的恐惧。
稀稀拉拉的箭雨泼洒而出,大部分撞在玄甲重骑厚重的板甲上,徒劳地弹开,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如同为玄甲军的冲锋奏响战歌。少数箭矢射中马铠,也仅仅留下一个白点。玄甲洪流速度不减,沉默如山,直抵盾阵之前!
“陌刀!破阵!”赵铁山炸雷般的吼声撕裂战场!
轰!轰!轰!
最前排的玄甲重骑猛地向两侧裂开!后方,如林的陌刀手踏着撼动大地的步伐汹涌而出!巨大的陌刀在初升的朝阳下汇成一片刺目的光海!他们以百人为一个方阵,组成前后交错的楔形突击阵,巨盾在前,陌刀在后,对着契丹仓促搭建的盾墙发起了毁灭性的冲击!
“顶住!给老子顶住!”契丹将领目眦欲裂!
轰隆!咔嚓!
巨大的陌刀不再是劈砍武器,而是化作无坚不摧的攻城槌!由下而上,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狠狠砸击在盾阵的连接处!木屑纷飞!包铁的巨盾在特制陌刀的猛击下扭曲、变形、碎裂!手持巨盾的契丹士兵被震得口喷鲜血,虎口崩裂!简易的防线如同被重锤击打的朽木,瞬间出现巨大的缺口!
“杀进去!”雷豹的咆哮如同惊雷!玄甲重骑如同决堤的黑色怒涛,从缺口汹涌而入!沉重的铁蹄踏碎了契丹军阵最后的抵抗意志!铁甲撞击骨肉的闷响、弯刀砍在板甲上徒劳的铿锵、濒死的惨嚎响成一片!玄甲重骑所过之处,契丹骑兵如同麦草般被成片割倒!
耶律雄才在王庭高处的了望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精锐在玄甲与陌刀的绞杀下迅速崩溃。他脸色惨白,眼中布满血丝,猛地抽出腰间金刀,对着身边最后几百名王庭亲卫歇斯底里地咆哮:“随本汗冲下去!杀了陈锋!只要杀了陈锋……”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支尾部带着霜白翎羽的弩箭,如同死神的叹息,毫无征兆地穿透了他身侧一名亲卫的咽喉!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精准而致命的弩箭从混乱战场的各个阴影角落射出,每一箭都带走一名亲卫的性命!是冰原骑!他们如同跗骨之蛆,在混乱中精准狙杀着耶律雄才身边的护卫力量!
“保护大汗!”亲卫队长嘶吼着用身体挡在耶律雄才面前!噗嗤!一支弩箭瞬间洞穿了他的胸膛!
耶律雄才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汗王尊严,转身就想逃下了望台。
就在此时!
“耶律雄才!你的头颅,朕收下了!”
一声如同龙吟般的厉喝压过战场喧嚣!陈锋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策马冲至了望台下方!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陈锋借力腾空,玄色大氅在风中烈烈展开,如同垂天之翼!手中长刀划出一道玄奥冰冷的轨迹,直劈而下!
“不——!”耶律雄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嚎。
刀光如电!
一颗戴着狼皮帽的头颅冲天而起!耶律雄才无头的尸身晃了晃,从高高的了望台上重重栽落,砸在王庭染血的土地上!
主将授首,王庭最后的抵抗瞬间瓦解。玄甲铁骑踏过耶律雄才的尸体,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象征契丹最高权力的狼头金帐。契丹王庭,在岭南军铁蹄之下,宣告陷落。
陈锋立于金帐废墟之上,脚下是碎裂的狼头王旗。他目光扫过伏尸遍地的王庭,扫过跪地请降的契丹贵族,最终投向更南方——那象征腐朽大周王朝的中原腹地。初升的朝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废墟之上,如同为这个北方强权敲响了最后的丧钟,也为他通往至尊之路铺就了第一块染血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