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光县,高家豪华大别院。
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一地青花瓷的碎片。
林永宁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站在高鹏面前,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那身引以为傲的制服,此刻却像是借来的一样,怎么穿怎么别扭。
“废物!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高鹏抓起沙发上的一个真皮靠垫,狠狠砸在林永宁的脸上,“让你去抓个人,你倒好,被人当众羞辱,灰溜溜地滚了回来!我高家的脸,都被你这个蠢货给丢尽了!”
靠垫不重,但那份侮辱却像淬了毒的钢针,扎得林永宁心里一阵抽搐。
他堂堂一个治安科长,在宁光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却被一个毛头小子指着鼻子骂,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可偏偏,他不敢有半点反驳。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他绝对得罪不起的存在。
“高少,你息怒,你听我解释.......”林永宁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是我们无能,是那个叫李默的乡巴佬太狡猾了!他
不仅有省里发的特殊持枪证,还跟清河县治安局的胡建国勾结在一起!
我们一到,胡建国后脚就跟来了,摆明了就是给他撑腰!”
“撑腰?”高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一脚踹翻面前的茶几,指着林永宁的鼻子,“他胡建国算个什么东西?清河县的一个小科长,也敢在我高鹏面前摆谱?还有那个李默,一个泥腿子,他哪来的本事搞到省里的证件?你们治安局是干什么吃的?查!给我往死里查!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我翻出来!我就不信,他一个乡下小子能干净到哪里去!”
高鹏的咆哮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这次的失败,对他来说不仅仅是计划受挫,更是尊严被践踏。他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想办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手到擒来?可偏偏在这个李默身上,他接二连三地栽了跟头。先是派去的混混被打成残废,接着是动用官方力量被当众打脸。这股邪火憋在心里,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林永宁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却暗暗叫苦。查?怎么查?人家证件是真的,手续是合法的,清河县那边又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再查下去,万一真捅出什么大篓子,他这个科长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高少,这个李默.......背景可能不简单。省里的特殊证件,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我们要是再这么硬来,恐怕.......”
“怕什么?”高鹏打断他,眼神阴冷得像一条毒蛇,“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明的干不过,就玩阴的。
他不是能打吗?他不是有证件吗?
我倒要看看,当他的名声烂大街,当他变成人人唾弃的流氓,他还能不能像今天这么神气!”
高鹏缓缓坐回沙发上,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而又兴奋的笑容。
他想到了一个更恶毒,也更有趣的玩法。
“林永宁,你现在立刻给我滚蛋!记住,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泄露出去。”
“是,是,高少你放心!”林永宁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高家。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高鹏一人。
他走到电话旁,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帮我查个人,清河县小河村的李默。对,就是那个打虎的。我不要他那些官方资料,我要他私底下的一切!他
家里几口人,每天干什么,跟谁来往,有什么仇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事无巨细,我全都要!
尤其是.......他跟女人的关系。”
挂断电话,高鹏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拳头和法律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用唾沫星子来淹死他。
他要让李默身败名裂,让他从一个英雄,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
与此同时,小河村的李家,却是一片祥和温馨。
傍晚的炊烟袅袅升起,夕阳的余晖给新建的青砖大瓦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院子里,一张临时拼凑起来的大木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野猪肉炖粉条,山鸡炖蘑菇,还有一盘清炒的野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李默一家,连同苏晚晴,正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大哥,今天那些人真不是东西!要不是胡科长来得及时,我非得拿我的书砸死他们!”李青书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今天在窗边看得真切,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就你那几本破书,砸人跟挠痒痒似的。”李铁难得开了句玩笑,嘴角咧了咧。
“你懂什么!我这叫‘文’斗,比你们动不动就抡拳头高明多了!”李青书不服气地挺了挺小胸脯。
李雪和囡囡被逗得咯咯直笑,白天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李默只是笑了笑,给身旁的苏晚晴夹了一筷子肉,“多吃点,你今天也吓坏了。”
苏晚晴的眼眶微微泛红,她今天确实被吓得不轻。
当那些穿着制服的人气势汹汹地冲进院子时,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是怕自己,而是怕李默冲动之下跟他们动了手。
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李默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男人看似沉默寡言,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用他那并不宽阔的肩膀,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我没事。”她柔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这句带着几分情意的话,让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李雪和李铁都默契地低下头吃饭,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只有李青书这个小人精,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大哥,又看看苏老师,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吃过晚饭,李雪和李铁收拾碗筷,李青书被勒令回屋看书。
李默则和苏晚晴坐在同一个屋内,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李默,”苏晚晴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天那些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嗯。”李默没有隐瞒,“是宁光县一个叫高鹏的,县长的儿子。”
他简单地把和高鹏因为姚虞花而起的冲突说了一遍。
苏晚晴静静地听着,一双秀眉渐渐蹙起。
“就因为这个,他就要这样对你?又是派人来打,又是叫治安来抓人?”她有些难以置信,在她看来,这简直就像是戏文里的恶霸行径。
“对他那种人来说,面子比天大。”李默的语气很平淡,“我让他丢了面子,他自然要找回来。”
“那.......他还会再来找麻烦吗?”苏晚晴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会。”李默的回答很干脆,“不过你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
看着李默平静而坚定的眼神,苏晚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侧过头轻声说道:“李默,你知道吗?我以前在城里的时候,总觉得乡下很苦,很落后。
可来到这里之后,我才发现,这里的天比城里蓝,星星比城里亮,人也......比城里的一些人要好。”
她声音很轻,像一阵风,却吹进了李默的心里。他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美好的姑娘,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像一块温润的玉。
“呵呵...是我好还是其他人好?”李默开始使坏。
美好的气氛一下子就被破坏掉了。
两人目光直勾勾落在一块儿。
苏晚晴又羞又臊,没好气地抬起小粉拳捶了一下对方胸口。
李默见到时候差不多了,微笑着道。
“时间差不多咯,今晚还要不要‘美白疗程’?”
“要!”
苏晚晴声若蚊蝇。
李默听到了,他像是故意没听到般继续问道。
“嗯?不要?不要那我去睡觉了。”
“啊...你个死鬼,真坏!人家都答应啦!”
“哈哈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这边春宵一刻,气氛无比暧昧。
而与此同时,同一时刻话说另一头。
在宁光县,高鹏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第一手资料。
“李默,男,十六岁.......父母双亡,带着四个弟妹.......靠打猎为生.......苏晚晴,女,十八岁,省城来的知青,现阶段借住在李默家中.......”
看着调查报告上“借住”两个字,高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豺狼般的笑容。
“借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县妇联的刘主任吗?我是高鹏啊.......对对,高县长的儿子。
有点事想跟你反映一下,关于一个失足女知青的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谄媚的笑声。
高鹏靠在沙发上,悠闲地晃着腿。他
仿佛已经看到,李默和苏晚晴被一群义愤填膺的妇女干部围住,被扣上“搞破鞋”、“流氓罪”的帽子,在全村人面前游街示众的场景。
李默,你不是英雄吗?我就让你变成一个连狗都不如的流氓!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