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少林寺前。
天下英雄汇聚,刀剑如林,目光如炬,尽数聚焦于一人之身——乔峰。
他立于场中,身形依旧挺拔如松,面对千夫所指,面色沉静,唯有一双虎目扫视众人时,锐利如电,自带一股凛然不可犯的威势。阿朱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看似柔弱,眼神却同样坚定,默默给予他支撑。
丐帮奚长老、陈长老等人率先发难,历数乔峰“罪状”,言辞激烈,痛心疾首。更有曾被萧远山所害之人的亲友门徒,悲声控诉,恨不得生啖其肉。
乔峰静立不语,待众人声浪稍歇,方才沉声开口,声如洪钟,压过场中嘈杂:
“诸位所言罪状,乔某在此,一概不认!”
一言既出,满场哗然。
“乔峰!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枉我们昔日尊你为帮主,真是瞎了眼!”
乔峰目光扫过昔日兄弟,掠过玄慈、玄难等少林高僧,最终定格在人群某处,那里站着段正淳与他的随从(阮星竹、秦红棉等并未在此公开场合)。阿朱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乔峰微微颔首,他记得阿朱的叮嘱,今日目标,并非段正淳。
“乔某今日上山,非为辩解,只为求证,为揭开三十年前一桩旧案,也为找出真正嫁祸于我,杀害乔某养父母、恩师以及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全家等众多人命的——幕后黑手!”
他话语中的沉痛与斩钉截铁,让喧闹的场面为之一静。
“幕后黑手?乔峰,你休要故弄玄虚!”
“除了你,还有谁会行此恶事?”
乔峰不理会质疑,目光直射玄慈方丈,朗声道:“玄慈方丈,乔某敢问一句,三十年前,雁门关外,率领中原豪杰伏击契丹武士萧远山一家,致使萧远山妻子惨死,幼儿失散,酿成惨剧的‘带头大哥’,可是你?!”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全场目瞪口呆!
玄慈方丈身躯微震,脸上血色瞬间褪去,闭目合十,长叹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乔施主所言……不错。老衲,便是当年的带头大哥。”
全场死寂!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竟然是那场悲剧的始作俑者?这消息比乔峰是契丹人更加震撼!
不等众人消化这惊人消息,乔峰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更重磅的炸弹:
“那么,方丈可敢告知天下英雄,当年传递假消息,谎称契丹武士意图抢夺少林武学典籍,挑动你等前往雁门关设伏的,又是何人?”
玄慈面露痛苦之色,缓缓道:“是……是姑苏慕容博。”
“慕容博?”群雄再次哗然,“他不是早已病逝多年了吗?”
“病逝?”乔峰冷笑一声,声震四野,“若他当真病逝,乔某今日便自绝于此,以谢天下!”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慕容博并未死!他当年不过是假死脱身,如今,就藏在这少林寺中!”
“胡说八道!”
“乔峰,你休要血口喷人!”
质疑声再次响起,尤其以慕容复及其家将反应最为激烈。慕容复脸色铁青,喝道:“乔峰!你污蔑我先父,是何居心?!”
乔峰不理慕容复,运起内力,声音如同龙吟,传遍整个少室山:“慕容博!你这挑起宋辽纷争,致使无数人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藏头露尾三十年,算什么英雄好汉?!给我滚出来!”
声浪滚滚,在山谷间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就在群雄惊疑不定,慕容复怒不可遏之际,一道灰影自少林寺藏经阁方向疾射而出,身形如鬼如魅,几个起落便已来到场中,与乔峰、玄慈形成三角对峙之势。
来人一身灰衣,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本该“已死”多年的慕容博!
“爹……爹爹?!”慕容复惊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群雄更是哗然失色,今日接连的变故,已让他们的大脑几乎停止思考。
慕容博冷冷地扫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乔峰身上,嘿然道:“萧峰(他刻意用契丹姓称呼),你倒是好本事,竟能查到这一步。”
他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和当年的行为!
乔峰强压怒火,质问道:“慕容博!你为何要编造谎言,害我父母,挑起争端?”
慕容博傲然道:“老夫乃大燕皇族后裔,毕生之志,便是光复大燕!宋辽和睦,我大燕何来复国之机?唯有天下大乱,我方有机会火中取栗!雁门关之事,不过是一步棋罢了!要怪,只怪玄慈这蠢秃驴轻信于人,怪你爹娘命不好!”
这番毫无人性、视人命如草芥的言论,听得群雄脊背发凉,怒斥声四起。
真相,以最残酷的方式,血淋淋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玄慈面如死灰,踉跄一步,口宣佛号,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他转向乔峰,深深一揖:“萧老施主(指萧远山)夫妇之难,皆因老衲昏聩所致。老衲……万死难辞其咎!”
就在这真相大白,众人心神激荡之际,一道黑影,如同复仇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场边一棵古松之巅,正是萧远山!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玄慈,扫过慕容博,最后落在乔峰身上,声音沙哑而充满恨意:
“峰儿!现在你看到了?这些汉人,是何等的愚蠢、虚伪、阴险!玄慈是害死你娘的帮凶!慕容博是元凶!他们都该死!”
他又看向慕容博,恨意更浓:“慕容老贼!你害得我家破人亡,隐匿三十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萧远山、慕容博、玄慈,三十年前的恩怨主角齐聚,而乔峰,则被卷在这漩涡的最中心。
阿朱紧张地抓住乔峰的衣角,低声道:“乔大哥,小心!”
乔峰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最艰难的时刻,即将到来。他不仅要面对这错综复杂的恩怨,还要面对他那偏执疯狂的生父。
少室山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