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代才找到解决之道。一方面人口减少,另一方面水稻种植技术取得重大突破,亩产从一百斤提升至两百斤。正因如此,宋代人口首次突破一亿大关!”
“宋亡后人口在八千万至一亿间波动,直到明朝末年再次迎来增长。这次增长源于粮食亩产的进一步提升。”
“从最初的一百斤到两百斤,再到两百五十斤甚至三百斤,随着耕地面积扩大和种植技术改进,原本贫瘠的土地也能产出粮食。”
“粮食增产带动人口集聚。但纵观历史,八千万始终是大江大河孕育的这片土地的关键数字。直到闯关东时代...”
“若东北能开垦出千万亩良田,成为北方粮仓,那将意义非凡!”
女子皱眉道:“东北天寒地冻,如何种粮?”
许平笑道:“不!东北必将成为重要产粮区,与淮北、中原等地共同支撑国家发展。”
“从四万万到八万万,甚至十万万同胞,只要粮食持续增产,这个目标就能实现。”
“你看,原本亩产两百五十斤只能养活两三千人,现在能养活一万两千人,这不正是增产的证明吗?”
女子愕然:“难道你这里亩产从两百五十斤跃升至一千斤了?”
即便亩产千斤,她仍难以置信。毕竟西北荒原远离江南,无法实现一年两熟或三熟。
许平却目光炯炯:“若未来亩产达到一千五百斤、两千斤,甚至三千斤呢?”
女子嗤之以鼻:“痴人说梦!”
许平坚定道:“我相信一定能实现!”
这番争论让二月红觉得荒谬。她苦笑道:“我一个阶下囚,与你讨论温饱问题,岂不可笑?”
许平正色道:“这是最实际的问题。设想你掌管着一寨、一族,乃至一国...”
“你有妻儿老小要养,作为一家之主,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二月红眉头微蹙,沉默不语。许平挥了挥手,“民以食为天,吃饭可是头等大事!”
“但填饱肚子本就不易,既要开源,也要节流。”
“开源就是扩大农田,节流则是杜绝浪费。举个例子,古时酿酒技术为何迟迟无法提升?直到明代,酒精度数最高不过十五度,朝廷却屡次禁酒。”
“表面是因酗酒 ,实则怕粮食消耗。权贵饮酒成风,底层跟风酗酒,粮食本就不足,哪经得起这般挥霍?直到明清粮食增产,才出现五十度的二锅头。”
“如今即便能酿高度酒,粮食仍是命脉。一粒米或许就能救条人命!”
二月红见他神色凝重,嗤笑道:“堂堂大当家,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真是四不像!”
许平瞪眼,“我哪里不像了?”
二月红撇嘴,“从头到脚都不像!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真正的许平,更猜不透你想干什么……”
许平打断她,“你摸不清我的底细,我又何尝了解你?何必纠结这些?”
二月红冷哼,“我是阶下囚,你是审问者。若按你说的,持家是男人的责任,我孤身一人,可没这些烦恼!”
山上饿肚子摘野果,逮着小兽也能充饥,逼急了当个狠心的,这种事我也不是没干过!
二月红撇撇嘴,\"拿吃食说事你可说不过我!\"
许平摇头,\"总得顾念百姓死活吧?说句难听的,你是,可咱们捋捋的路数。你不是自称江湖人么?我管你是江湖哪路的,还是上哪片的?\"
\"说到底你们这些人,祖上哪个不是泥腿子?既是庄稼人出身,还讲究什么门第?我把话撂这儿,往上数三代都是种地的,别扯什么根正苗红,更别提什么格格出身!\"
\"就算真是那一老一少,如今也不成了。民以食为天,先解决吃饭问题天经地义。再说这住处——\"
\"眼下窝在山洞里,往后人多了总要盖房。为省地皮,说不定要盖冲天高楼!\"许平比划着,\"就像地主老财的碉堡,现在盖两三层,将来兴许起个二三十层的摩天大厦,那才叫气派!\"
二月红嗤笑:\"许平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尽说胡话!\"
许平咧嘴一笑:\"闲唠嗑罢了。我是说往后衣食住行都会变好,铁路公路四通八达。记得国父说过,盼着这锦绣山河能有十万铁路。\"
\"唉,十万铁路怕是七十年后的事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跑鬼子,将来还要压过八国列强!当年八国联军打进来,咱们只能签那丧权辱国的条约。等哪天咱们拍桌子震得列强心肝颤,那才叫真本事!\"
二月红眉头微蹙。虽觉他信口开河,却明白许平是盼着百姓过上好日子,盼着国家强盛,能与列强平起平坐。这不单是他的心愿,更是几代人的夙愿。
自打一八四零年挨打算起,这苦难深重的华夏已挣扎了近百年。多少仁人志士前赴后继,就为三个字——吃饱饭、挺直腰、让洋人听见咱们拍桌子的声响就哆嗦!
二月红轻叹一声,摇头望向许平,\"虽不愿说你异想天开,但世事哪有这般简单?从未有过如此轻易之事。\"
许平挥手笑道:\"可这其中自有规律。三百年一轮回,王朝兴衰更迭皆是如此!自夏商周至明清,清代三百年,明代亦三百年,唐代亦然。即便两晋南北朝,也近三百年。东周西周、西汉东汉,莫不如是。\"
\"三百年兴盛,三百年衰亡,此乃国运定数。依此推算,再过百余年,我们必将真正崛起!\"
二月红蹙眉道:\"你倒博学,不像个山大王,反似那些满口空谈的酸儒。\"
许平朗声大笑:\"若我真是酸儒,空谈也就罢了。可我深知你底细,更明白如何做个真正的武者!\"话音未落,他手中忽现快枪,头也不回 三弹,又瞬息收枪。这三枪快若流星,令二月红暗自心惊。
此人确实不凡。回想先前数次偷袭未果,原以为是侥幸,如今看来绝非偶然。许平所言不无道理,二月红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得皱眉凝视。
许平却已泰然落座,仿佛方才无事发生。\"我本不必向你证明什么。只是觉得你有资格让我证明。好比修铁路,若你是外行讥笑火车不如马车,我若与你争辩才是输了。\"
二月红冷哼:\"可知火车初时确实不及马车?\"
许平笑道:\"但火车代表的是新时代,而非往昔!\"
\"现代科学常用'马力'一词,正因其象征马的力量。古人尝试过牛等牲畜,虽力气更大却难驯服。唯马温顺可靠,能负重奔驰,故以'马力'为计量标准。\"
“如今不提古代或近代,单说眼下的火车汽车,你可知道它们有何用途?江上航行的蒸汽船又是如何运作的?它们燃烧着我们所熟知的煤炭与石油,凭借机械之力就能在海上破浪前行!”
“这些钢铁巨兽能在公路飞驰,能在铁轨疾驰。初时它们的速度尚不及骏马——那时一匹马便是一马力,四马并驾便是四马力,而火车连双马之力都难以企及。”
“可如今呢?谁还见过比马车更慢的火车?汽车早已超越马车。我们仍时常见到马车,不过是自身实力不济罢了。”许平轻笑着摊开双手,“所以成败关键究竟何在?或许你对这世界的认知不及我深刻,但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这座山寨众人齐心抗日,而鬼子正对我们施展各种毒计。切莫心存侥幸,以为鬼子只是凶残而已。实话告诉你,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打算善待这片土地。侵略者终究是侵略者,想必你的家乡也有无数人惨遭毒手。”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连缠足老妪都要逼迫学说日语、书写日文。这难道不可怖吗?他们这是在掘我们华夏文明的根基!”许平长叹一声,目光从远方收回,落在二月红脸上。
“因此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无论是大沽镇还是县城,我本就不奢望803部队能配合。我只思量着该如何彻底击溃鬼子——要从战争层面驱逐他们,更要以科技之力全面压制!”
许平三句不离科技力量,听得二月红无言以对。最终她摆手道:“衣食住行你都讲遍了,我无话可说!”
“不过你的构想,倒也不能说全无道理。”听到这话,许平咧嘴一笑:“我这人不爱强求,但对你另眼相看。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本该有更多交流。”
二月红蹙起眉头。她并非要展示自己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下意识拨弄发丝。这个动作却深深刻进许平心底——从初见时的戒备,到行刺未遂的对抗,再到绝食 后的妥协。如今这捋发的细微动作,昭示着她已重拾生机。
若按这般推算,那姑娘眼下应当已无大碍。但要让她与自己并肩作战,乃至成为如朱传武那般推心置腹的伙伴,甚或加入麾下——这条路当真漫长得很!
若非诸多因素与情报交织,加之关键决策时机的巧合,此刻本该专注于情报收集与数据分析,以应对瞬息万变的局势。所有行动皆按既定计划推进,并无特别指示,否则许平也不至于闲到跑来与俘虏谈天说地。当然,或许确是他闷得发慌了。
自穿越以来,他向众人展露过超凡能力,却鲜少有机会倾吐胸中块垒。谈及理想抱负,畅想未来图景,细数种种因果——这般对话实属罕见。究其根源,正因眼前这位二月红底细未明。虽概率微乎其微,但总不至于是同为穿越者罢?许平对此浑不在意,反倒觉得与这阶下囚东拉西扯未尝不可。说到底,他骨子里渴慕人才。
倒非定要给小鱼儿、陆鹏、朱传武之流灌输崇高信念,不过是想聚拢更多力量,共襄心中宏图。这般心思,原也寻常。
对许平而言,眼下恰可借这份生疏大做文章。若换成相熟的小鱼儿等人,他断不愿多费唇舌。前些时日不过描绘了些楼梯、抽水马桶、电灯之类便利,更宏大的构想根本懒得多提。非因交情深浅,实乃话不投机——文人武士各有语境,他此刻更需向不同对象作不同阐释。
这二月红身份复杂,既是江湖巾帼,又曾为倭寇效力,或许满腔热血尚可争取。不论将来彼此如何定位,于许平而言都非紧要。此刻他只想畅快淋漓地自嘲一番,说说当下窘境,再绘几笔过往峥嵘与未来蓝图。这般宣泄,岂非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