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军退去,北渊城头暂时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大战后的疲惫。士兵们互相搀扶着清理战场,收殓阵亡同伴的遗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恸与坚韧。
林墨肋下的伤口已被紧急处理包扎。那影卫的短剑极其锋利,且蕴含着一丝阴冷的破坏性能量,虽未伤及内脏,但伤口愈合缓慢,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才那惊险一刻。
“殿下,这伤口……”苏青鸾(北渊)仔细检查后,秀眉紧蹙,“残留着一股阴蚀之力,寻常丹药难以根除,需以纯阳或蕴含生机的力量慢慢化解。”她尝试输入一丝温和的灵力,却被那阴蚀之力排斥抵消。
“哼!又是那些黑乌鸦的阴招!”炎姬气得牙痒痒,掌心腾起一团温暖的火焰,“试试老娘的纯阳真火!保证把那些阴毒烧得干干净净!”说着就要往林墨伤口上按。
林墨吓得连忙后仰:“且慢!炎姬,你的火是好火,但我这身子骨怕是经不住直接烤……”他可不想伤没好,先被烤个外焦里嫩。
炎姬撇撇嘴:“啧,真麻烦!那你说咋办?”
这时,阿苗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手里捧着几只晶莹剔透、如同白玉般的小虫子:“殿下……试试这个‘暖暖净尘蛊’?它们喜欢吃坏掉的能量,就是……就是吃完可能会有点痒,还会打嗝……”
看着那几只蠕动的白玉虫子,林墨嘴角抽了抽。比起被炎姬烤熟,似乎被虫子“吃”掉阴毒更能接受一点?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阿苗小心翼翼地将蛊虫放在伤口附近。那几只小虫子立刻兴奋起来,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口器轻触伤口,开始汲取那阴蚀之力。果然,一股麻痒的感觉传来,伤口处的阴冷感随之减轻,但同时那几只蛊虫的身体开始微微泛黑,还真的打起了嗝,喷出一点点黑气……
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青鸾(帝都)在一旁看着,忽然开口:“帝都皇宫大内库中,有一味‘九阳融雪丹’,专克各种阴寒邪毒。或许……可以设法获取。”
众人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帝都如今是龙潭虎穴,去大内库盗药?谈何容易!
“此事容后再议,先解决眼前麻烦。”林墨摆摆手,示意阿苗将吃饱打嗝的蛊虫收起来,伤口处的阴蚀之力确实减轻了不少,虽然依旧麻痒,但已无大碍。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城下狼藉的战场和远处凉州军灯火通明的营寨,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我们不能总是被动挨打。刘瑾受伤,凉州军新败,正是其防备可能松懈之时。我决定,今晚夜袭敌营,目标——擒拿监军太监刘瑾!”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夜袭?擒拿刘瑾?”炎姬先是惊讶,随即兴奋地摩拳擦掌,“好主意!老娘早就想烧了那死太监的营帐了!”
“殿下,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苏青鸾(北渊)较为谨慎,“凉州军虽败,但实力犹存,营寨防守必然严密。刘瑾本人修为不弱,身边必有护卫,更何况还有那神出鬼没的‘鸦’之影卫……”
“正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不敢,我们才更要去做!”林墨语气坚定,“刘瑾是‘影主’的亲信,擒住他,不仅能问出许多机密,更能沉重打击联军士气,甚至可能迫使凉州军退兵!而且,他中了我的星溟剑气,伤势绝非寻常丹药可医,此刻必然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他分析得有理有据,众人不禁点头。
“殿下所言极是。”青鸾(帝都)表示赞同,“刘瑾性情乖戾,受伤后必然更加多疑暴躁,其与凉州郡尉赵莽本就并非铁板一块,或可制造混乱,趁机下手。”
“需要详细计划。”墨影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凉州军营寨布局、明哨暗岗、刘瑾的具体位置和守卫情况,需尽快查明。”
“此事交给我。”青鸾(帝都)主动请缨,“我曾研究过各地军寨布防,对朝廷制式营垒较为熟悉,可潜入探查。”
“我也去!”炎姬立刻道,“放火制造混乱我在行!”
林墨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此次行动贵在精不在多。青鸾姑娘熟悉布防,负责侦查和指引。墨影,你带领天枢好手,负责清除外围岗哨,开辟安全通道。擒拿刘瑾,由我亲自出手。”
他看向还想争辩的炎姬和苏青鸾:“炎姬,苏姑娘,你们二人留守城墙,负责接应和制造疑兵。若遇敌军反扑,需全力固守,掩护我们撤退。”
“又让我留守?”炎姬不满地嘟囔,“这种刺激的事总不带上我……”
苏青鸾却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城防交给我们。”她明白接应和固守同样重要。
林墨又看向阿苗:“阿苗,你有没有那种……能让人暂时失去方向感或者产生幻觉,但范围不大、效果比较精准的蛊虫?”
阿苗歪着头想了想,从瓦罐里掏出一个装着彩色粉末的小瓶子:“这个‘眼花缭乱粉’可以!撒出去一点,能让附近的人看东西重影,头晕目眩!就是……就是有时候会不分敌我……”
“够了。”林墨接过小瓶子,“关键时刻或能起奇效。”
计划大致商定,众人立刻分头准备。
夜幕缓缓降临,寒风呼啸,为夜袭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子时将近,北渊侧门悄然打开一条缝隙。
林墨、青鸾(帝都)、墨影以及三名最擅长潜行刺杀的天枢精锐,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滑出城门,向着凉州军大营的方向潜去。
城墙上,炎姬和苏青鸾(北渊)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神色紧张。
“一定要成功啊……”阿苗双手合十,小声祈祷,也不知道是祈祷殿下成功,还是祈祷她的蛊虫别出岔子。
…………
凉州军大营,灯火通明,巡逻队来往穿梭,看似戒备森严。
但在青鸾(帝都)这位曾经的影卫高手眼中,其布防却有着不少规律可循和漏洞可钻。她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巧妙地引领着林墨等人避开一队队巡逻兵和暗哨。
墨影和他的天枢手下则如同最专业的清道夫,无声无息地解决掉几个关键位置的哨兵,并用特制的药物和手法让他们看起来只是暂时昏睡。
很快,他们就接近了中军区域。那里有一座明显比其他营帐更大、守卫更森严的帐篷,周围甚至布置了简单的预警法阵——那里必定是刘瑾的所在!
“守卫比预想的更多,而且……有高手气息。”青鸾(帝都)传音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帐篷周围那几个如同雕塑般站立的身影,他们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鼓,显然是修为不弱的贴身护卫。
“硬闯肯定不行。”林墨冷静地观察着,“必须制造混乱,调虎离山。”
他看向墨影。墨影会意,打了个手势。
一名天枢精锐点了点头,如同狸猫般蹿向另一个方向的粮草堆积区。片刻后,那里突然冒起浓烟和火光!同时伴随着几声惊呼:“走水了!粮草着火了!”
中军帐篷周围的守卫一阵骚动,但出乎意料,那几名高手护卫只是警惕地看了看火光方向,却并未离开岗位!只有一部分普通士兵被调去救火。
“这阉狗,倒是惜命!”林墨暗骂一声。
就在这时,帐篷内突然传出刘瑾尖利而痛苦的咆哮声:“废物!都是废物!连这点阴毒都化解不了!疼死咱家了!再去给咱家找太医!找不来有用的,咱家把你们的脑袋都拧下来!”
紧接着,一个瓷碗被摔碎的声音传出,一名军医连滚带爬地被赶了出来。
机会!
刘瑾果然伤势发作,情绪失控!
林墨眼中精光一闪,对青鸾和墨影低声道:“我正面吸引注意力,你们伺机动手!”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藏身处跃出,速度爆发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直扑那座帐篷!同时口中大喝:“刘瑾阉狗!拿命来!”
这一声大喝如同惊雷,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
“有刺客!”
“保护公公!”
帐篷外的护卫大惊失色,纷纷拔刀迎上!
那几名高手护卫也终于动了,其中两人悍然扑向林墨,刀光凌厉,封死了他所有前进路线!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林墨吸引的瞬间!
青鸾(帝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剑光如同月光泻地,无声无息地划向帐篷的帆布!她并非要强攻,而是要撕开一个口子!
而墨影,则如同真正的影子,贴地疾行,手中扣着一把淬毒的短刃,目标直指帐篷门口那因为惊慌而露出破绽的守卫!
擒贼先擒王!今夜,誓要拿下刘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