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众人瘫倒在摇摇欲坠的平台上,喘息了良久才勉强恢复一丝行动力。每个人都带了不轻的内伤,灵力几乎枯竭,地脉晶石也光芒黯淡,需要时间恢复。
下方那新生的、散发着恐怖高温和辐射的巨坑,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提醒着他们刚才经历的毁灭性灾难。星骸巨颅沉入坑底的能量烟尘中,只留下令人不安的轮廓和威压。上方的不稳定裂隙如同受伤的巨兽般扭曲咆哮着。
“必须…尽快离开…”林墨挣扎着吞下丹药,强提精神,“鸦的残余力量和那个元婴老怪…随时可能反应过来。”
众人的目光投向那条被爆炸撕裂的、通往更深层地下的扭曲金属通道。那是原本熔炉基础结构的一部分,如今裸露出来,内部黑暗幽深,不知通向何方,是眼下唯一看似可行的逃生路径。
“我先探路。”墨影强撑着起身,服下隐息丹,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入通道入口。片刻后返回,低声道:“通道内部结构受损严重,但暂时稳固。有很强的能量残留和辐射,需用灵力护体。未发现 immediate 威胁。”
“走!”林墨不再犹豫,率先起身。青鸾和炎姬搀扶起伤势较重的凌霄子,阿苗则拿出一些散发着清香的药膏分给众人,勉强抵御着无处不在的辐射灼痛感。戈隆和守荒人战士主动断后。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进入通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崎岖难行,到处都是扭曲的金属断茬、凝固的熔融物和散落的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和金属烧焦的味道。通道壁上的照明早已失效,只有众人微弱的护体灵光和偶尔从裂缝中透出的、来自坑底的诡异磷光提供照明。
“这鬼地方…像是被巨兽的肠子绞过一样…”炎姬一边艰难地拨开挡路的金属条,一边抱怨,但声音明显虚弱了许多。
“小心,前方左侧结构不稳定。”墨影及时提醒,众人小心翼翼地绕开一片眼看就要坍塌的金属网。
阿苗放出的几只“亮亮蛊”在前方飞舞,如同微弱的萤火虫。“前面…好像有个比较大的空间…能量反应很奇怪…不像鸦的风格…”她小声汇报着蛊虫的反馈。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并且出现了人工修缮的痕迹,虽然同样古老残破。周围的金属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并非鸦组织风格的标识和文字,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简洁的方块文字,林墨和青鸾(帝都)都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似乎…是比鸦基地更早的遗迹?”青鸾(帝都)抚摸着墙壁上一个模糊的徽记,那徽记像是某种抽象的星辰与齿轮的组合。
终于,他们走出了狭窄的通道,进入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枢纽大厅,但同样遭受了严重的破坏,许多地方已经坍塌。大厅中央有一个早已停止运转的、布满灰尘的圆形平台,四周连接着数条通往不同方向的通道,大部分都被落石或金属残骸堵塞。
“这里…是哪里?”凌霄子环顾四周,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这结构和材料…绝非近代所建,倒像是…上古‘墨家’或者‘公输家’的遗风?”
就在众人观察环境时,阿苗突然指着大厅角落一个半掩在碎石后的金属门:“那里!门后面…有很微弱的能量波动…好像…还有活物的气息?很微弱…”
活物?在这深入地底、刚刚经历大爆炸的地方?
众人立刻警惕起来。墨影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扇门,检查后低声道:“门被从内部锁死,有很强的能量封印,但…似乎年代久远,力量流失严重了。”
“能打开吗?”林墨问。
墨影尝试了几下,摇摇头:“强行破除可能会触发最后的自毁机制。”
“让我试试。”凌霄子挣脱搀扶,走到门前。他仔细观察着门上的能量纹路和锁具结构,眼中露出专注的光芒:“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这并非单纯的灵力锁,更结合了机械簧片、能量回路甚至一丝…灵魂认证的痕迹?布置此地者,技艺之高,远超想象!”
他沉浸在对这古老技术的惊叹中,甚至暂时忘记了伤痛,手指无意识地在虚空中比划着。
“前辈…能开吗?”林墨不得不打断他。
凌霄子回过神来,老脸一红,咳嗽两声:“咳咳…若是全盛时期,或许要费些手脚。但如今这封印十不存一,倒是可以尝试取巧。”他示意众人退后,然后从破烂的衣袍里摸索了半天,竟然掏出了几块…被打磨得极其光滑的兽骨片和一小截不知名的金属丝。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将兽骨片贴在门锁的几个特定位置,然后将那截金属丝小心翼翼地探入锁孔,闭目感应,手指极其细微地抖动着。
咔哒…咔哒…
细微的机括声从门内传来。
凌霄子额头见汗,显然极其耗费心神。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就在众人快要放弃时。
咔嚓!
一声轻响,门上的能量纹路彻底暗淡下去。凌霄子长吁一口气,擦了擦汗:“幸不辱命…老了,手有点抖…”
吱呀——
沉重的金属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更加陈腐、却带着奇异药水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灯火通明的走廊!与外面的残破截然不同,这里虽然也布满灰尘,但设施完好,墙壁甚至是用某种温润的玉石铺就,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走廊两侧是一个个透明的、如同水晶般的舱室。
而当他们看清舱室内的景象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那些舱室内,浸泡在淡绿色的、依旧散发着微弱能量的液体中,是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生物!或者说…是生物与机械、甚至能量体的诡异结合!
有的长着野兽的身躯却镶嵌着金属的四肢和能量核心;有的像是人类,但半边身体都是精密复杂的机械结构;有的甚至完全就是一团被束缚在容器中的、拥有简单意识的能量生命!
它们都处于沉睡或停滞状态,但生命体征依旧微弱存在。
“这…这是什么地方?!”阿苗吓得躲到林墨身后,小脸煞白。
“生物改造…机械飞升…能量共生…”凌霄子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种学者看到前所未有技术时的狂热,“疯狂的构想…但…似乎又有其内在的…逻辑?”
青鸾(帝都)脸色凝重:“看这些设备的风格和能量残留…这里存在的年代,恐怕远比鸦组织久远得多。鸦或许只是发现了这里,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了他们的基地。”
林墨心中震撼,他想起了湖光部落老者提到的“祖先迁徙”,想起了戈隆他们守护的“星髓古道”,想起了那条裂隙…这片寂灭荒原的地下,到底埋藏了多少秘密?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前进,两旁的舱室如同沉默的博物馆,展示着某种被遗忘的、惊世骇俗的技艺。
走廊尽头,是一扇更加厚重、铭刻着复杂星辰图案的金属大门。门微微敞开一条缝隙,里面似乎是一个控制中心或者实验室。而那微弱的“活物”气息,正是从门内传出。
墨影率先侧身潜入,片刻后,他探出头,脸色极其古怪:“安全…但是…你们最好自己来看看。”
众人疑惑地鱼贯而入。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实验室,布满了各种早已停止运转、风格古老而精密的仪器和控制台。实验室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连接着无数管线的透明维生舱。
而维生舱内,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的,并非怪物,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面容精致如同人偶、穿着银白色奇异服饰的少女!
她双眼紧闭,仿佛沉睡,胸口随着维生液的波动微微起伏。那微弱的生命气息,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模样…竟然与林墨之前在地脉晶石中看到的那个模糊的、浴血奋战于裂隙之前的孤独背影,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只是更加年幼,没有那股沧桑和决绝。
“她是…谁?”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在这深入地底、年代久远的古老实验室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沉睡的少女?她与那条裂隙,与这片土地,与林墨之前看到的幻象,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众人震惊疑惑之际,实验室的控制台上,一块原本黯淡的水晶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投射出一段断续的、夹杂着大量杂音的古老影像:
影像中,正是那个少女(稍显年长),她站在裂隙之前,浑身浴血,手中握着一把断裂的、燃烧着星焰的巨剑,对着身后无数正在撤离的、穿着与实验室风格相同服饰的人们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背景是无数从天而降的黑色乌鸦图腾和肆虐的能量风暴…
紧接着,画面一变,变成了少女将自己放入维生舱,外部无数技术人员正在进行紧急操作…字幕闪烁:【“星核稳定剂”注入…“记忆封存协议”启动…“最终守护者”程序载入…等待“共鸣之钥”唤醒…】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屏幕再次暗淡下去。
实验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林墨手中的地脉晶石。
共鸣之钥…指的是它吗?
这个沉睡的少女,竟然是上古时期,为了对抗某种灾难(很可能与鸦的源头有关),而自我牺牲的“最终守护者”?
而他们阴差阳错的闯入,似乎触发了某种机制…
就在这时,维生舱内的少女,睫毛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她…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