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魔之战的惨胜,如同一盆冰水,浇醒了沉浸于“火锅科举”和初步建设成果中的北渊高层。实力的巨大差距和敌人的诡异狠毒,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被动防守只有死路一条。
王府议事厅,气氛前所未有的肃杀。
林墨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枚变得沉寂却更显危险的星钥被他贴身收藏,不再外露。下方,苏青鸾、炎姬、阿苗、洛清漪,以及几位在“火锅科举”中表现出色、被破格提拔的新晋官员(包括那位擅长机关术的老工匠墨班,和那位直觉流风水的樵夫,现授职地理博士的方岩)分列两侧。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林墨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天命教亡我之心不死,手段只会越来越酷烈。摇光先生的仇,数千北渊百姓的命,不能就这么算了。北渊,必须拥有能主动出击、能保护自己的力量!”
他目光扫过众人:“即日起,北渊进入全面战时体制。一切资源,向军事倾斜。”
“苏青鸾!”
“在。”
“由你总揽工坊司。全力优化水泥生产工艺,优先生产‘火焰水泥’及防御建材。根据墨班的设计,尽快试制新型守城弩、投石机,并将阵法刻录其上。我要北渊城在未来三个月内,变成一座刺猬般的堡垒!”林墨将一叠画着简易齿轮、滑轮和扭力弹簧结构的草图递给墨班,后者眼睛瞬间亮了。
“墨班领命!殿下这些‘轴承’、‘棘轮’之思,真乃鬼斧神工!”老工匠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炎姬!”
“在!”炎姬猛地站起,眼中火焰跳动。
“由你组建并训练‘赤焰营’。从武者中挑选悍勇忠诚、不惧火焰者,传授基础控火之术(由你简化),配发特制的燃油罐和耐火装备。我要一支能打、能烧、能攻坚的尖刀队伍!”
“早就该这样了!包在我身上!”炎姬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阿苗!”
“啊?在!”阿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由你组建‘巫蛊营’。不必强求战力,专注于培育追踪、预警、下毒、治疗、以及……能对付尸变和阴邪之物的特殊蛊虫。你需要什么材料,优先供应。”
“没问题!保证弄出些让那些坏蛋爽翻天的好东西!”阿苗摩拳擦掌,旁边的官员下意识地挪远了点。
“方岩!”
“卑职在!”那名叫方岩的樵夫,如今的地理博士,有些紧张地起身。
“你负责协助苏姑娘堪舆地脉,寻找郡内所有可能隐藏的矿藏、水源、以及地气异常点。我们要清楚自家每一寸土地的底细。”
“喏!卑职定当尽力!”方岩恭敬应下。
“其余各部,各司其职,统筹粮草、民政、医疗,确保后方稳定。”
一条条命令清晰下达,一个以防御和反击为核心的战争机器开始加速运转。北渊这座刚刚经历重创的城市,爆发出惊人的韧性和效率。
接下来的日子,北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和兵营。
城外,新的棱堡、箭塔、壕沟在以惊人的速度被“火焰水泥”浇筑起来。城内,工坊昼夜不息,敲打声、锻造声、以及偶尔的爆炸声(主要是炎姬或阿苗那边搞出来的)不绝于耳。赤焰营的训练场上整天火光熊熊,惨叫与怒吼齐飞。就连阿苗的巫蛊营所在区域,也时常飘出色彩可疑的烟雾和古怪的嘶鸣。
林墨则投入了更疯狂的修炼。星钥反馈的那丝精纯却阴冷的能量极难驾驭,却也让他的《凌霄剑诀》和《凌波微步》进展飞速。他不再满足于闭门造车,时常拉着苏青鸾切磋阵法困敌,找炎姬练习火中搏杀,甚至让阿苗用各种稀奇古怪的蛊虫给他“喂招”,实战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然而,星钥的异变始终是他心头最大的阴影。他数次尝试以心神沟通,那冰冷的意识却如同沉睡,再无反应,只是其内部沉淀的能量愈发磅礴。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深夜。
林墨正在打坐,试图炼化一丝星钥能量,怀中的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再次发烫!
这一次,没有吞噬的欲望,也没有冰冷的低语。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极其模糊、破碎、却又震撼无比的画面,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片无垠的、破碎的星空,星辰黯淡,巨大的宫殿残骸和难以名状的巨大尸骸漂浮其间,死寂而苍凉。画面的中心,是一座几乎崩毁的、横亘于星空间的巨大石门,门上刻满了无法理解的、流淌着暗血的古老符文。石门之后,是更深邃的黑暗,其中仿佛有亿万双眼睛在同时睁开,漠然地注视着门外……
仅仅是惊鸿一瞥,那景象中蕴含的绝望、古老和恐怖,就让林墨心神剧震,差点道心失守!
画面一闪即逝。
星钥再次恢复平静。
但林墨的心脏却狂跳不止,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那……那就是玄天界?!
那扇门……是什么?门后的眼睛又是什么?!
天命教千方百计想要开启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母亲所说的“大凶”,远超他的想象!那根本不是机缘,那是末日!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窗外突然传来极轻微的破空声!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穿透了苏青鸾布置在王府外的预警阵法(并未完全触发),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单膝跪地。
“属下‘天枢’,参见少主。”
来人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声音低沉沙哑,气息内敛至极,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他手中托着一枚令牌,样式与摇光的类似,但花纹略有不同,上面刻着一个古体的“枢”字。
天枢?七星之一?摇光之后,天机阁的另一位成员?
林墨瞬间警惕,压下心中的惊悸,沉声道:“证明你的身份。”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凡无奇、却有一双锐利如鹰眸的脸。他并未多言,只是指尖逼出一滴鲜血,滴落在令牌上。令牌微光一闪,与林墨怀中的星钥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
“摇光陨落前,以秘法传出最后讯息,命我接管北渊情报网络,并将此物交予少主。”天枢双手奉上一个非金非木的黑色小盒子,“此乃阁主……苏璃夫人当年截获并封印的‘天命教圣物’碎片,或与玄天界有关。摇光推测,此次瘟疫,乃至后续危机,皆与此物碎片主体感应有关。”
林墨心中巨震,接过盒子。母亲截获的?天命教圣物碎片?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指甲盖大小、漆黑如墨、不断散发着微弱不祥吸力的晶体碎片。仅仅是看着它,就让人心生烦躁与寒意。
“此物凶险,能潜移默化侵蚀心神,放大欲望,亦能彼此感应。请少主务必谨慎处置。”天枢低声警告。
就在这时,那碎片似乎感应到了林墨怀中星钥的存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黑暗气息!
而林墨怀中的星钥,也再次变得滚烫,那股冰冷的贪婪意识似乎有苏醒的迹象,对那碎片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林墨猛地合上盒子,强行切断两者的感应,额头渗出冷汗。
天枢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林墨能如此轻易地压制碎片的异动。
“属下此次前来,另有两事禀报。”天枢继续道,语气凝重,“其一,根据各方线索推断,天命教下一步行动,极可能是‘血祭’。他们需要庞大的生命能量,来最终激活圣物,强行撕开玄天界入口。目标……可能是人口稠密的大城,甚至可能是……皇陵!”
“其二,属下探查到,四大王朝边境异动频繁,似有大战将起。背后,隐约都有天命教挑唆的影子。他们似乎想用战争,来收割更多的灵魂和死亡。”
血祭!战争!
天命教的疯狂和野心,令人发指!
林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信息量巨大,但他必须做出判断。
“天枢。”
“属下在。”
“我要你动用一切力量,严密监控天命教所有已知据点,尤其是可能进行血祭的地点。有任何异动,立刻汇报!”
“是!”
“另外,全力调查各国边境摩擦真相,尽可能拖延或破坏天命教的阴谋。”
“遵命!”
天枢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林墨独自站在房中,看着手中的黑色盒子,又感受着怀中滚烫的星钥。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玄天界的恐怖景象、天命教的血祭阴谋、席卷大陆的战争危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最终的风暴。
而他的北渊,他这支刚刚萌芽的力量,能否在这场席卷天下的风暴中存活下来,甚至……逆转乾坤?
他走到窗边,看着城外依旧在连夜施工的火把光芒,看着这座伤痕累累却顽强不息的城市。
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传令下去!”
“赤焰营、巫蛊营,取消休整,进入最高战备!”
“工坊司,优先生产爆破符箓和攻坚器械!”
“派出使者,尝试接触周边郡县受排挤的将领官员,散播天命教阴谋,能拉拢一个是一个!”
“我们要做的,不是在风暴中幸存。”
“我们要做的,是抢在他们之前——”
“掀翻这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