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长桌旁,陆老爷子的手指拂过锡绣“松鹤延年”摆件,银线在灯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泽,仙鹤羽翼的每一片鳞羽都绣得栩栩如生。
“好手艺。”老爷子赞叹道,抬头看向苏晚,“这云纹的弧度,比博物馆里的老物件更有灵气。”
苏晚刚要道谢,旁边忽然传来林薇薇的声音,甜得发腻:“陆爷爷好眼光。不过说起来,这云纹看着有点眼熟呢……”
她故作沉吟,目光扫过在场的宾客,最终落在顾老身上,语气带着“恍然大悟”的惊讶:“呀,顾老,这和苏晚大学时设计的旗袍纹样,是不是有点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顾老身上。林薇薇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谁都知道顾老是苏晚的伯乐,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陆明哲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端起茶杯掩饰嘴角的笑意。他倒要看看,顾老会不会护短。
林薇薇看着顾老紧锁的眉头,心里暗暗窃喜。她算准了顾老最重脸面,就算知道真相,在这么多宾客面前也只会含糊其辞,到时候她再添油加醋,苏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顾老,您是设计界的泰斗,”林薇薇步步紧逼,拿出手机点开图片,“您看这两张图,云纹的骨架是不是几乎一样?苏晚该不会是……”
“住口!”顾老猛地放下茶杯,茶盖碰撞的脆响让全场瞬间安静。
老人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林薇薇,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所谓的‘几乎一样’,是指苏晚用锡绣‘盘金绣’技法绣出的立体云纹,和她三年前用普通棉线绣的平面纹样一样?”
他走到长桌前,拿起放大镜指着摆件上的云纹:“大家看这里,每一根银线都要先捻成线绳,再用盘针固定,这是锡绣老艺人传了三百年的技法,苏晚在工坊练了整整两个月才掌握。你告诉我,她三年前怎么可能会?”
宾客们纷纷凑近细看,果然发现云纹的每一片褶皱里都藏着细密的盘针,立体得仿佛要从布上飘起来。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强笑道:“顾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你是什么意思,我清楚得很。”顾老打断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你昨天凌晨三点给我发匿名邮件,说苏晚剽窃绣娘创意,逼迫老艺人修改纹样,还附上了这些‘证据’。”
他将文件甩在桌上,最上面正是林薇薇伪造的设计稿对比图:“你以为我老糊涂了?这修改记录的时间戳是用‘时光倒流’软件改的,底层代码里还留着你雇佣的那个自由设计师高磊的Id!”
陆时砚适时点头,秦峰立刻让法务人员将打印好的技术鉴定报告分发给宾客。报告上的代码截图清晰地显示,原始时间戳被修改了六次,最后一次操作Ip地址直指高磊的公寓。
“还有这个。”顾老拿起另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周红带着哭腔的声音:“……林小姐给了我五万块,让我录段抱怨苏设计师的话,说只要含糊两句就行,我不知道她要用来害人啊……”
录音播放完毕,全场哗然。
“原来是她伪造证据!”
“太恶毒了吧,为了陷害别人连老绣娘都利用!”
“难怪刚才穿一身红,原来是来砸场子的!”
林薇薇浑身发抖,指着苏晚尖叫:“是她!是她逼我的!她抢了本该属于我的项目,抢了陆总的关注,我只是……”
“你只是嫉妒得发疯了。”苏晚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林薇薇,设计大赛上你偷我的稿,发布会你雇人泼我脏水,现在又伪造证据诬陷我。你真以为,靠这些就能毁掉我?”
她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日志:“这是我的创作日志,从第一次去锡绣工坊,到每一次修改云纹,都有日期和张师傅的签字。你要不要看看,你所谓的‘剽窃’,是我和绣娘们熬了多少个通宵才打磨出来的?”
日志摊开在桌上,每一页都贴着不同阶段的设计草图,旁边还有绣娘们的批注,最后几页甚至贴着银线采购的发票,日期清晰地记录着整个创作过程。
铁证如山,林薇薇再也站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顾老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语气沉痛:“我做了一辈子设计,见过争名夺利,却从没见过你这么走火入魔的。才华不够,可以学;人品不正,神仙也救不了。”
他转向陆老爷子,拱手道:“陆董,是我没教好后辈,让这种人混进了设计圈,污染了你的寿宴。”
陆老爷子摆摆手,目光落在林薇薇身上,带着威严的冷意:“不关你的事。陆家的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来人,把她请出去。”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林薇薇往外走。她忽然像疯了一样挣扎,尖叫道:“苏晚!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门外。
宾客们看着苏晚,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同情。陆明哲灰溜溜地缩到角落,再也不敢作声。
顾老走到苏晚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受委屈了。”
苏晚摇摇头,眼底闪着光:“不委屈。清者自清,而且……”她看向陆时砚,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温柔,“我不是一个人。”
陆时砚走上前,自然地站在她身侧,对顾老说:“顾老,多谢您主持公道。”
“该谢的是这孩子自己。”顾老笑着说,“能在这么多污蔑面前挺直腰杆,不容易。”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宾客,朗声道:“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把话说明白。苏晚是我见过最有天赋也最踏实的年轻设计师,她的原创能力,我用我的名声担保!以后谁再敢造谣中伤,就是跟我顾某人过不去!”
这番话掷地有声,彻底为苏晚正了名。
陆老爷子笑着拍手:“好!顾老说得好!来,大家举杯,为我陆某人的寿辰,也为我们申城出了这么好的年轻设计师,干杯!”
众人纷纷举杯,看向苏晚的目光里充满了善意。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落在她月白色的旗袍上,领口的锡绣胸针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撒在湖面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