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进行到一半时,后台的警报声突然刺破了喧嚣。苏晚刚核对完最后一套出场礼服,转身就看见模特小张抱着礼服裙角,脸色惨白地站在镜子前——裙摆处的冰裂纹刺绣不知何时勾住了后台的金属架,撕开了一道近十厘米的口子,鎏金纱线像断了线的星子般散落。
“还有三分钟就该我上场了……”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颤抖地想去抚平裂痕,反而扯松了更多丝线。
李娜急得团团转:“备用礼服不是被割坏了吗?这可怎么办!”
苏晚快步上前按住她的手,目光扫过撕裂处的纹路——正好在裙摆的波浪形边缘,撕裂的角度斜斜向上,像一道突然冻结的冰棱。她抓起剪刀咔嚓剪掉松动的线头,余光瞥见道具组堆放的银色亮片彩带:“小林,把那卷0.5厘米宽的缎带拿过来,还有热熔胶枪!”
“缎带?那不是装饰背景板的吗?”小林虽然疑惑,手脚却没停。
苏晚已经铺开礼服,将撕裂处的毛边向内折起,用热熔胶快速固定:“小张,弯腰试试,会不会扯到?”她的指尖沾着胶渍,额角渗出细汗,却丝毫没乱了章法。
模特小心翼翼地弯腰,裙摆的弧度恰好避开了修复处:“不、不碍事!”
此时,缎带和几枚备用的盘扣已经递到面前。苏晚抓起三枚银色缠枝莲盘扣,沿着撕裂的斜角依次排列,间距精确到厘米。接着,她将银色缎带剪成三段,每段都斜着剪出燕尾状,用胶枪固定在盘扣之间,恰好遮住撕裂的痕迹。
“这样……会不会太扎眼?”恒通的公关总监凑过来,看着那突兀的银色装饰,手心直冒汗。
苏晚却退后半步,端详着整体效果:“把裙摆再熨烫出两个褶皱,让缎带顺着褶皱的弧度走。”她拿起一支银色马克笔,在缎带间隙快速勾勒出细碎的冰裂纹,“这样远看,会像冰面反射的月光。”
熨烫机的蒸汽嘶嘶升起时,主持人报幕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幕布传来:“接下来,有请恒通集团的青年员工代表,展示融合传统工艺与现代美学的礼仪制服……”
小张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走向入口。苏晚替她理了理衣领,低声道:“走台时幅度大一点,让裙摆飘起来。”
聚光灯打在小张身上的瞬间,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原本对称的冰裂纹裙摆,因那道斜向的银色缎带突然有了流动感,三枚盘扣像坠在冰面上的月光,随着模特的步伐闪烁。有记者举起相机,镜头追着裙摆的光影移动。
后台的苏晚刚松了口气,手机突然震动——是秦峰发来的照片:林薇薇被警察带走时,手里还攥着半截沾着鎏金纤维的美工刀,背景是赵氏集团的后门。
“陆总说,技术部恢复了监控,林薇薇凌晨三点进过后台。”秦峰的消息紧跟着进来,“另外,备用面料已经送到侧门,您要的斜纹真丝和金线都齐了。”
苏晚望着屏幕,忽然想起试装时老周躲闪的眼神。她回复“谢谢”,转头却看见老周蹲在角落,用美工刀一点点切割着那些被换下的破损面料,碎屑堆里露出半截未拆封的信封——上面印着赵氏集团的logo。
“这些碎料……”苏晚走过去,注意到他切割的角度和礼服上的撕裂口惊人地相似。
老周手一抖,美工刀掉在地上:“我、我想看看这面料到底有多结实……苏设计师,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女儿——林薇薇根本没让她进赵氏,那只是个骗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是女儿发来的消息:“爸,我找到新工作了,不用求他们。”
苏晚捡起那张纸条,指尖触到纸面的温度,忽然转身对李娜说:“把这些碎料收集起来,还有那卷缎带剩下的部分。”
“要这个做什么?”
“做个纪念。”苏晚的目光落在后台的时钟上,距离压轴的礼服展示还有十分钟,“顺便让大家看看,破坏者的伎俩,反而能变成点睛之笔。”
她走到最后一套礼服前——那是周董夫人要穿的压轴礼服,原本后腰处有整片冰裂纹刺绣,此刻却被苏晚临时缝上了一块方形的银色缎面,上面用碎料拼出一朵缠枝莲,正好遮住被割坏的部分。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张总监看着那朵突兀的花,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苏晚却将一枚最大的银质盘扣别在花芯:“周董夫人刚才说喜欢不对称设计,这朵花的位置,正好在她转身时面对主镜头的角度。”她看向镜中自己沾着胶渍的指尖,“而且,我想让某些人知道,真正的设计,从来不怕意外。”
当周董夫人穿着修改后的礼服走上t台时,全场的掌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后腰的银色缠枝莲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与周董西装上的盘扣遥相呼应,仿佛一对精心设计的璧玉。
台下的记者们交头接耳:“这不对称设计太绝了,是不是早就想好的?”“听说恒通这次找的设计师很年轻,难怪这么有想法!”
苏晚站在后台的阴影里,看着台上绽放的光芒,忽然收到陆时砚的消息:“方案不错。”
她低头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回复:“应急而已。”发送的瞬间,手机映出她眼底的光——那是经历过风雨,却依旧清澈的锋芒。
而此刻的观众席后排,秦峰低声对陆时砚说:“赵氏的股价又跌了两个点,林薇薇的律师正在申请保释,但证据链已经足够定罪了。”
陆时砚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台上那朵银色的缠枝莲,闻言只淡淡“嗯”了一声,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计算某个精密的设计比例。直到苏晚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侧面,接受周董的拥抱时,他嘴角才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