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描金的床帐被晨光染成琥珀色,尚凌梓汐揉着眼睛坐起身,锦被滑落时带起一阵轻响,寝殿外忽然飘来熟悉的絮语。
是蓝情纯的声音,正跟人说,“把那笼包子放好,等长公主醒了正好趁热吃。”
她赤着脚踩在铺着羊绒毯的金砖上,刚摸到殿门的鎏金铜环,就见尚凌亦景背着手站在廊下。
“醒了?”他转过身,手里还捏着个刚剥好的荔枝,晶莹的果肉泛着水光,“你哥说你半夜才回寝殿,怎么不多睡会儿?”
尚凌梓汐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鼻尖蹭到他衣襟上淡淡的松烟墨香——是父亲书房常有的味道。“闻着香味就醒了。”
她仰头看他,忽然发现大殿的八仙桌上摆着个青花食盒,“你们来了…”
“你发家庭群说回来了,我们还不赶紧回来陪你吗。”尚凌亦景把荔枝塞进她手里。
话音刚落,蓝情纯就端着白瓷碗从回廊那头过来,鬓边别着支珍珠簪,是去年梓汐送她的生辰礼。
“刚还说你赖床,这不就醒了?”她笑着把碗递过来,羹汤里浮着几粒饱满的莲子,“快趁热喝,加了冰糖的。”
尚凌梓汐刚抿了口甜汤,就听见殿外传来孩童的笑闹声,紧接着是尚凌锦深的声音,“恒儿慢点跑,别撞着人!”
掀着竹帘进来时,他手里拎着个红木匣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身影……
尚凌少恒手里举着张画纸,尚凌玄祁跌跌撞撞地追在哥哥身后,嘴里含糊地喊着,“姑姑”。
“姑姑!你看我画的小兔子!”少恒到梓汐跟前,把画纸举得高高的,纸上用蜡笔涂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耳朵却画成了红色。
梓汐笑着伏下身揉了揉他的头发,“少恒画得真好看。”
玄祁这时才晃到她脚边,伸出小胖手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地说,“姑姑…”
她们正说着话,冷玥被尚凌澜隐扶着走进来,米白色的宫装裙摆下露出精致的软底鞋,小腹隆起的弧度在晨光里格外柔和。
“刚在御花园就听见少恒喊姑姑,准是你们来了。”她笑着拍了拍梓汐的手背。
尚凌澜隐在旁替冷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领口,“我让宫人搬了张软榻来。少恒,不许在榻边跑,小心撞到婶婶。”
尚凌少恒立刻停下脚步,拉着玄祁的手站好,像只被训话的小鸽子。
随后几人围坐在餐桌上,但吃早膳的只有尚凌梓汐和他的两个小侄子。
尚凌梓汐刚咬一口包子,尚凌少恒就举着自己的小碗凑过来,“姑姑,我也要吃。”
尚凌玄祁见状,也捧着小碗凑过来,嘴里“啊”个不停。
“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尚凌梓汐又拿起一个包子分了一半给他们,忽然见路也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青瓷罐。
“膳房新酿的酸梅汤,冰镇过的。”他身后还跟着蒋介元,手里拎着串葡萄,挂着水珠,“刚从果园摘的,少恒、玄祁也尝尝。”
尚凌少恒立刻丢下包子去够葡萄,玄祁则被酸梅汤的凉气吸引,伸着小手要罐子。
路也连忙倒了杯温凉的递给他,又给少恒剥了颗葡萄,“慢点咽,别噎着。”
……
御花园的九曲桥边摆着张石桌,尚凌亦景正跟尚凌锦深对弈,尚凌少恒趴在石凳上看棋,手里还捏着颗没吃完的葡萄。
尚凌梓汐刚在冷玥身边坐下,忽然冷玥轻轻“呀”了一声,伸手按住肚子,“这小家伙又动了。”
“婶婶,是小弟弟在踢你吗?”尚凌玄祁凑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我能摸摸吗?”
冷玥笑着点头,尚凌玄祁刚把手放上去,就被轻轻撞了下,吓得他猛地缩回手,躲到梓汐身后,“姑姑,他好有力气!”
正午的阳光晒得石桌发烫,众人移到旁边的水榭里。
季婷拎着食盒匆匆赶来,里面是刚出炉的荷花酥,“膳房新做的荷花酥,都快来尝尝。”
她刚坐下就被刚来不久的林桐荧拽着看手机,“你看我新拍的宫墙柳,是不是很有意境?少恒,过来给阿姨当道具。”
尚凌少恒叼着荷花酥站在柳树下,玄祁则抱着季婷的腿,抢她手里的点心。
午膳时,尚凌亦景给尚凌梓汐夹了块红烧肉,转头又给少恒夹了块排骨,“多吃点。”
蓝情纯立刻把青菜推到玄祁碗里,“玄祁要吃菜,不然长不高。”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尚凌锦深在廊下教尚凌梓汐下棋,她总偷偷挪动棋子,被发现了就耍赖,“不算不算,重来。”
尚凌少恒在旁边学样,趁人不注意把尚凌亦景的棋子挪了位,被发现后立刻躲到蓝情纯身后,“奶奶,姑姑也挪了!”
蓝情纯正跟冷玥坐在软榻上挑拣新茶,闻言笑起来,“你姑姑小时候偷换你爷爷的棋子,被发现了转头又去偷换你爸的。”
傍晚时分,宫人们在庭院里支起烤炉,尚凌亦景正跟路也和于子行摆弄炭火。
蒋介元、尚凌澜隐和尚凌梓汐坐在石凳上串肉串,尚凌少恒拿着竹签有模有样地学,结果把羊肉戳得满桌都是。
尚凌玄祁举着两串糖葫芦,一串给自己,一串递到尚凌梓汐嘴边,“姑姑,甜。”
“慢点穿。”蓝情纯替梓汐擦去手上的油渍,又给少恒擦了擦沾着羊肉沫的嘴角。
正说着,就见内侍匆匆进来禀报,老尊上和老尊后回来了……
尚凌梓汐梓汐刚站起身,就看见尚凌程劲和马惠走进来。
尚凌少恒和尚凌玄祁立刻扑过去喊,“太爷爷”,祖父笑着摸出两把糖,分给两个小家伙,“乖,太爷爷给你们带了麦芽糖。”
暮色漫上来时,烤炉上的肉串滋滋冒油,尚凌锦深正给季婷递烤得焦香的玉米。尚凌澜隐在旁替冷玥吹凉烤肠。
尚凌玄祁则被外祖父抱在怀里,拿着小扇子给烤炉扇风,结果把火星扇得溅起来,惹得众人连忙护着他。
尚凌梓汐靠在蓝情纯肩头,看着父亲和祖父在廊下说话,暖黄的宫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尚凌少恒和尚凌玄祁追着宫人的灯笼跑,笑声像银铃一样脆。远处传来宫墙下的更鼓声,三慢四快,敲得人心头暖暖的。
“明儿想吃什么?”蓝情纯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让御膳房给你和这两个小馋猫做。”
宫墙上的角铃被风吹得叮当响,像是在替这满室的温情伴奏,从日升直到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