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顾沉晏却主动把话题拉了回来,只是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带着点刻薄:“你之前给我发的那些消息,我其实都看了。看完只觉得,你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周澄立马来了火气,瞪着他:“你看了?!看了你不给我回消息?”
顾沉晏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当时正跟阮昭临因为她跟薛鹤翎的事大吵了一架,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看到你那些纠结来纠结去的东西就更来气,这口气直到今天都没顺过来。”
周澄直接被他气笑了:“得,合着我成了你的出气筒?那你现在心情平复点了没?赶紧跟我说说,我到底怎么脑子有病了?”
顾沉晏睨了他一眼,开始条分缕析:“你觉得沈云溪为什么不回京北完成她的工作?她是个自由工作者,又不是需要坐班打卡的白领,也不需要跟约稿方频繁线下见面。她完全可以把资料带回京北,安安静静、慢慢地画。”
周澄立刻反驳:“这你就自信过头了吧?人家留在这里是为了陪她婶婶!她婶婶刚出狱,需要人照顾和陪伴。”
顾沉晏无奈地叹了口气,像在看一个不开窍的学生:“她婶婶出狱都快两个月了吧?生活早该步入正轨了。还有,周澄,你以前在感情上不是挺自信,甚至有点自负的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畏首畏尾?”
周澄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唉声叹气地说:“被她拒绝了好几次,打击得够呛,我哪还敢自信啊?每次靠近点都怕她又躲开。”
顾沉晏摇摇头,抛出一个关键信息:“还有,她跟你提起她的狗,说什么‘都是下雨天被抛弃的’,你以为只是在讲故事?我帮你问过林栖迟了。”
周澄瞬间坐直了身体:“。。。。。”
他猛地推了顾沉晏一把,语气带着紧张和责怪,“你跑去问林栖迟干嘛?她万一转头告诉沈云溪呢?那我多丢人!”
顾沉晏翻了个白眼,嫌弃地说:“放心,人家林栖迟没那么无聊和八卦。她告诉我,你之前被沈云溪的狗咬过,可能留下了点心理阴影,有点应激反应。沈云溪是怕你介意她的狗,不能完全接受,所以才用那种方式试探你,顺便告诉你狗对她的重要性。”
周澄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上次去找沈云溪,看到她牵着粥粥,自己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
原来这个细节被她看在了眼里,还因此产生了顾虑。
顾沉晏继续往下说,语气放缓了些:“至于沈云溪为什么会把自己和狗类比,说都是‘下雨天被抛弃的’。。。。林栖迟也说不好,她只给了一个猜测:可能她小时候,她妈妈离开她的那一天,是个下雨天。或者。。。。当年你和她分开,让她感觉被‘抛弃’的那一刻,也下着雨。”
周澄一下子变的沉默下来,先前那些插科打诨的心思全都消散了,只剩下对沈云溪深深的心疼和对自己过往行为的懊悔。
顾沉晏见周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他扯了扯嘴角,用惯常的调侃语气问道,试图冲淡这沉重的氛围:“怎么了?这就开始知难而退了?”
周澄缓缓摇头,声音有些发涩,“不是知难而退。。。。是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混蛋。”
他抬起眼,“你还记得吗?我之前跟你说过,在我爷爷的殡仪馆,我爸逼我,让我别再跟沈云溪纠缠。我当时。。。说了句特别混账的话。”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继续:“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就在门外,全都听见了。而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
顾沉晏脸上的那点调侃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了然和无奈。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所有的线索在此刻串联起来:“那就没错了。你小子,真是。。。。”
他想骂句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叹息,“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周澄深吸了一口气,他抬手用力抹了把脸,再放下手时,眼神虽然依旧沉重,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坚定。
“正因为如此,”他看向顾沉晏,语气斩钉截铁,“既然你分析出她愿意给我暗示,愿意试探我的态度,那就说明她心里确实在给我机会。这份机会,来得太不容易了。。。我会用一百二十分的心去珍惜。过去的伤我弥补不了,但我绝不会让以后的她,再有那种‘被抛弃’的感觉。”
顾沉晏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醒和执着的火焰,知道这家伙是彻底认真了。
他再次拍了拍周澄的肩膀,这次力道沉稳,带着十足的信任和支持:“行了,能想明白就好。回去吧,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澄“嗯”了一声。
*
沈云溪正在厨房里专心地给粥粥准备午餐,将新鲜的鸡肉和胡萝卜切碎。
粥粥围在她的脚边欢快地摇着尾巴,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腿。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她加快手上的动作,把拌好的狗饭倒进粥粥的食盆,轻轻拍了拍它的头:“乖,慢慢吃。”
然后擦了擦手,走向门口。
门一打开,还没等她看清来人,就被一个温热而用力的拥抱紧紧裹住。
熟悉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意识到来人是周澄。
沈云溪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轻轻推了推他坚实的胸膛:“周澄?你怎么了?”
周澄稍稍松开她,但双手仍扶在她的手臂上,眼神里带着一种罕见的、毫不掩饰的急切:“你之后。。。。。还打算回京北吗?”
沈云溪被他问得怔了一下,随即平静地回答:“会回去的。毕竟我再不露面,我妈对我的意见就更大了。”
周澄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变得格外小心,甚至带着点试探的恳求:“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回京北吗?”
沈云溪彻底顿住了,微微蹙眉:“你。。。。。你不是在接管周氏集团吗?我前段时间还看到新闻,说周氏的股票几乎跌停,局面应该不轻松吧?”
周澄连忙解释,语气急切,生怕她误会自己不负责任:“哪有那么夸张!都是一些以前跟着周本端有利益往来的人,现在看我上位,心里不服气。再加上竞争对手趁火打劫,使了些绊子。”
“不过你放心,这些问题我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权力交接总会有点动荡,他们觉得我是空降的,不服我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