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糕陷阱:假明宇的机械眼
留声机里的《夜来香》还在慢悠悠转着,甜腻的旋律却像根针,扎得沈青梧耳膜发紧。
她握着柠檬水的手指泛白,指节抵着杯壁的冰凉,勉强压下心头的震颤——那道身影已经走到卡座旁,檀木香气裹着淡淡的樟脑丸味(是西装久存的味道,真明宇从不穿存放超过半月的衣服),铺天盖地压过来。
“妹妹,可算找到你了。”
声音和真明宇一模一样,连尾音的轻扬都模仿得分毫不差。沈青梧缓缓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眉骨、眼型,甚至眼尾那颗淡褐色的痣,都和记忆里的哥哥毫无二致。
可那眼底没有光,像蒙着层磨砂玻璃,既没有见到亲人的欣喜,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暖意,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连瞳孔都不会因灯光变化收缩。
系统面板瞬间弹出【猩红预警】,淡蓝色的分析框覆盖住眼前的人影:【目标人物:狸猫计划2.0实验体(假沈明宇),情绪模拟度0%,面部肌肉运动轨迹符合机械编程,左肩胛骨区域存在金属异物反应(推测为控制芯片),危险等级:高危】。
“大哥?”沈青梧故意拖长声音,指尖悄悄摸向袖口的短刀——刀鞘是真明宇送她的十八岁礼物,象牙柄上刻着“平安”二字,此刻却硌得她掌心发疼。
假沈明宇笑了,嘴角弧度精准地停在30度,像用尺子量过:“父亲让我接你回公馆,说你这阵子总不回家,担心得很。”
他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里面的东西隔着纸都能看出方形的轮廓,“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桂花糕,张妈刚蒸好的,还热着。”
油纸包被打开,甜腻的桂花香气瞬间散开,沈青梧胃里一阵翻涌——真明宇知道她花粉过敏,连院子里的桂树都让下人移到了后门,怎么会给她带桂花糕?
这是陷阱,是对方故意抛出的破绽,试探她是否认得出眼前的“假货”。
“我还要回学校上课,功课没做完。”沈青梧往后缩了缩手,避开递到面前的桂花糕,目光落在假沈明宇的腰间——黑色军用皮带扣,和周明轩袖口露出的那只一模一样,扣面上的“影”字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条藏在暗处的蛇。
假沈明宇的手顿了顿,眼底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重复道:“父亲说,功课可以以后做,家里的事更重要。”
他往前凑了凑,沈青梧清晰看见他左手无名指的指节——那里没有真明宇小时候被门夹伤的疤痕,只有一道浅浅的、人工缝合的痕迹,像是为了模仿旧伤,却画虎不成反类犬。
“不了,教授说今天要讲重点。”沈青梧猛地起身,帆布包往肩上一甩,几乎是逃着往门口走。
她不敢回头,怕自己多看一眼那张脸,会忍不住拔出短刀——不是为了杀,是为了撕碎这层伪装,看看里面藏着多少日军的罪恶。
假沈明宇没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沈青梧走出咖啡馆时,透过玻璃门的反光,看见他慢慢收起油纸包,脸上的笑容像被按了开关,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机械感。
寒风迎面吹来,沈青梧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的提示,红色的字体刺得人眼疼:【目标人物(假沈明宇)近期活动轨迹已同步——近七日共出入十六铺码头b区四次,每次均与日军军官“松井”会面,会面时长平均45分钟,推测涉及码头货物交接】。
松井?十六铺码头?
沈青梧攥紧了口袋里的青铜钥匙,钥匙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她抬头望向黄浦江的方向,远处十六铺码头的探照灯在夜色里扫过,像一头蛰伏的野兽,正用冷光舔舐着猎物的踪迹。
真明宇的死,沈家的灭门,假沈明宇的出现,所有线索都绕着那座码头转——那里藏着的,恐怕不只是鸦片和军火,还有更可怕的阴谋。
她摸出怀里的勃朗宁手枪,枪身的冷意透过绒布传来,让她瞬间清醒。这趟军统的浑水,比她想的还要深,而她,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