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简抬眸看他,眼神平静,示意他继续说。
“肯定是赫连惊鸿那个王八蛋!”
赵均平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疼痛而有些变形,
“这是他惯用的手段!找一群泼皮,逮着机会就蒙头打你一顿出气!”
他喘了口气,胖脸上满是愤恨与无奈:
“报官也没用,要不了几天,他就把人捞出来!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李简看着他这副惨状,平静地开口:
“放心,以后我罩着你。”
听到这话,赵均平涌起一丝感激,随即向李简的目光里带上了明显的担忧:
“简哥…你、你今天为了我,废了他的人。
那家伙心眼比针尖还小,你…你一定要小心他报复啊!”
李简闻言,非但没有丝毫凝重,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
“没事。他要是真敢来我这找不痛快……那倒是我高看他了。”
赵均平看着他李简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一时语塞,心中的担忧竟被这强大的自信冲散了大半。
沉默了片刻,赵均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忍着脸上的疼痛,有些急切地地对李简说道:
“简哥…还、还有件事。
柳烟…柳烟姑娘她…我看了,她肩上…没有伤。”
李简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
“没有就行,此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他的反应平淡得让赵均平有些错愕,仿佛之前让他去探查的根本不是什么紧要事。
随即,李简不等他再开口,接着道:
“看你这样子,今晚就别回去了,就在我府里住下,我府上有医官,让他给你上点药。”
“诶,好…谢谢简哥。”
赵均平瓮声瓮气地应着,疼痛和疲惫袭来,让他终于能安心地瘫在软垫上。
——
就在赵俊平从枕流居离去不久。
一间隐秘香闺内。
烛光摇曳,将雪衣清丽却略显苍白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
柳烟垂首站在她面前,已将在诗会上与赵均平接触的经过,详细禀报完毕。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雪衣抬起眼,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向柳烟:
“他……在留意你的肩部?”
“是。”
柳烟点头,妩媚的脸上此刻尽是凝肃,
“虽然他尽力掩饰,但属下认为那绝非无意之举。”
她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恳切与担忧:
“圣女,李简此人机敏狡诈。
他让赵均平暗行探查之事,很可能已经注意到此处。
此处……恐怕已不再安全,属下认为您应即刻转移!”
雪衣闻言,微微蹙眉,声音依旧清冷:
“此处是那人的产业,背景深厚,李简……敢动这里?”
柳烟却摇了摇头,眼神锐利:
“圣女,李简此人机敏狡诈,他或许不敢,但他若将线索透露给东宫……”
雪衣闻言沉默了片刻
“……好。”
她目光落在柳烟那张娇媚动人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辛苦你了。”她的声音很轻,“利用色相,周旋于这等纨绔之间……”
柳烟微微垂下眼帘,声音平静而坚定:
“圣女言重了!皮相不过是工具,能用于圣教大业,是属下的荣耀。”
雪衣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不再多言。
“去准备吧。”她最终只是低声说道。
“是。”柳烟悄然退出了房间。
室内重归寂静,雪衣独自立于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圣母说,唯有倾覆这腐朽的朝廷,才能建立人间净土,迎来天下太平。
会有那么一天吗?
——
次日。
京城外,赫连家的一处庄园内。
赫连惊鸿面色阴沉地坐在太师椅上,面前跪了一地鼻青脸肿的汉子,正是昨日围堵赵均平的那群泼皮。
为首那个,更是吊着一只包扎着的右手,此时正哭丧着脸,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昨晚的遭遇。
“……那李简,根本不讲规矩!上来就下死手,还打断了小的一只手!
公子,他这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赫连惊鸿没看他那只手,只是冷冷的问道:
“赵均平呢?你们动手了没有?”
那领头汉子连忙点头,邀功似的道:
“动了!动了!公子放心,那死胖子被咱们兄弟狠狠修理了一顿!保管他以后见了您都得绕道走!”
听到这里,赫连惊鸿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略一扬下巴,旁边一心腹立刻会意,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丢到那领头汉子怀里。
入手沉甸甸的分量让那汉子眼睛一亮,瞬间觉得断手之痛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连忙磕头:
“谢公子赏!谢公子赏!”
“下去养伤吧。”
赫连惊鸿挥了挥手,语气带着施恩般的不耐烦,
“替我办事,亏待不了你们。”
“是是是!”那汉子连连道谢,带着一众残兵败将欢天喜地地退了下去。
待他们走后,赫连惊鸿身旁一个尖嘴猴腮的心腹凑上前,压低声音道:
“公子,那李简……确实太猖狂了。这分明是打您的脸啊!”
赫连惊鸿眼神冰冷,指节捏得发白:
“上次在漱玉馆,我看在玉岚公主的面子上,已经放他一马。
没想到他还敢来惹我,真当我赫连惊鸿是泥捏的不成!”
那心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献策道:
“公子,要不样子,把夫人绑来弄了……嘿嘿,到时候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啪!”
他话还没说完,赫连惊鸿反手一巴掌就狠狠盖在了他脑袋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你是蠢猪吗?!”
赫连惊鸿怒骂道,
“他夫人是林湛的女儿!动了她,那老东西能跟我们赫连家拼命!你是嫌我爹在朝堂上太清闲了是吧?!”
那心腹捂着脑袋,委屈道: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让他这么嚣张下去?”
“哼!”
赫连惊鸿冷哼一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庄园外郁郁葱葱的景色,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京城,可不是他李简北边那穷乡僻壤!在这里,是虎,得给我卧着!是龙,得给我盘着!”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对心腹下达了命令:
“去,派几个人,到靖北王府附近盯着。
本公子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