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在林昊耐心的等待中悄然来临。
陈师叔又一次推演失败。这一次,他尝试以“千年寒铁粉”的极寒之气强行压制龙纹草的烈性,结果寒热对冲过于猛烈,模拟阵法中爆开一团混乱的能量乱流,将桌案上的几份辅药都震得东倒西歪。
“噗——”陈师叔脸色一白,竟气得喷出一小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他踉跄后退,扶着桌案才勉强站稳,眼中充满了血丝和近乎绝望的疲惫。数十年心血,无数次失败,纵是金丹心性,也濒临崩溃。
“天要亡我丹道吗……”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无力。
林昊知道,就是此刻!
他立刻上前,扶住陈师叔,脸上适时地露出焦急与关切:“师叔!您没事吧?”同时,他暗中将一丝精纯平和的混沌之气,借着搀扶的机会,悄然渡入陈师叔体内,助其平复翻腾的气血。
陈师叔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涌入,混乱的气息稍稍稳定,他看了林昊一眼,眼神复杂,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但那股颓丧之气却挥之不去。
林昊没有立刻出言安慰,而是快步走到那模拟阵法旁,看着其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冰蓝与赤红交织的混乱能量余波,眉头紧锁,仿佛在苦苦思索。
忽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陈师叔道:“师叔,弟子方才观能量溃散之势,心中忽有一念,或许……或许并非压制,而是引导其冲突,另辟蹊径?”
陈师叔闻言,只是疲惫地摇了摇头:“引导?谈何容易!冰火之力,如同水火,如何能共融?”
“弟子愿冒昧一试,请师叔准许弟子动用少许处理好的天青琉璃液与地脉火乳。”林昊语气坚定,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执拗。
陈师叔本欲斥责他胡闹,但看到林昊那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再想到他之前屡次出人意料的表现,以及刚才那丝助自己稳定伤势的温和力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随你吧,小心些,莫要受伤。”
得到准许,林昊立刻行动起来。他取来极小的一份天青琉璃液和地脉火乳,并未使用中央丹炉,而是拿出了那个之前用来模拟的小型验丹壶——这次他准备了一个品质更好的。
他没有像陈师叔那样试图构建复杂的阵法来强行融合,而是将两种属性极端的液体,直接滴入验丹壶中!
“胡闹!”陈师叔见状,忍不住低喝一声。这简直是自杀行为!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只见林昊双手虚按在验丹壶上,并未动用多少灵力,而是全神贯注,仿佛在用心神沟通壶内之物。在他的操控下,那滴地脉火乳并未立刻爆发出狂暴火能,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缓缓散开,化作一团温和跃动的赤色光晕;而那滴天青琉璃液,则如同拥有生命般,流淌出丝丝缕缕的冰蓝雾气,与赤色光晕缓缓靠近。
两者接触的刹那,并未立刻冲突爆炸,而是在壶内形成了一片红蓝交织、不断翻滚的区域,能量剧烈波动,却诡异地维持在某个临界点之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扼住了爆发的咽喉!
这正是林昊动用了初步练成的混沌源气引导术!他以自身为桥梁,将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渡入壶中,并非强行压制,而是在冰火能量冲突最激烈的核心,构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由混沌之气形成的“平衡支点”!
这个支点如同定海神针,又如同一个精妙的能量转换器,将部分冲突的能量引导、转化,使其维持着一种动态的、脆弱的平衡!
验丹壶剧烈震颤,壶壁甚至开始发红,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林昊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暴起,维持这种平衡对他的心神消耗巨大。
但,冰与火,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确确实实地在验丹壶内,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共存了超过十息的时间!虽然范围极小,能量层次也低,但这无疑是一个奇迹!
十息之后,林昊猛地撤去混沌之气,验丹壶“嘭”地一声炸裂,碎片四溅,壶内那短暂的平衡也瞬间瓦解,能量湮灭。林昊也像是脱力般,踉跄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
然而,陈师叔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堆验丹壶的碎片,又看了看虚脱的林昊,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十息,他清晰地感知到,壶内并非简单的能量对峙,而是一种……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蕴含着生机的、动态的平衡!那不是压制,不是中和,而是……交融的前奏!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陈师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一步跨到林昊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目光灼灼。
林昊“虚弱”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道:“弟子……弟子也不知。只是感觉,它们并非完全对立,在某个瞬间,似乎……似乎有一种更本源的力量,在引导它们……弟子只是顺着那种感觉……”
他将一切推给了玄之又玄的“感觉”和对能量流动的“直觉”。
“更本源的力量……引导……”陈师叔松开手,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迷茫与狂热交织。他猛地想起古籍中那些关于“混沌”的只言片语,又联想到林昊那与众不同的“灵力”和感知力,一个模糊而惊人的猜想,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难道……这小子身具某种与“混沌”相关的特殊天赋或体质?所以才能感知并引导那种本源之力?
这个猜想让他呼吸急促起来。若真如此,那冰火龙纹丹,或许真的有了炼成的希望!不是依靠外物和复杂的阵法,而是依靠这种对本源之力的引导!
他看向林昊的目光,彻底变了。不再仅仅是欣赏和疑惑,而是带上了一种近乎于看待“希望之火”的炽热。
“你好好休息!今日之事,绝不可对外人提起!”陈师叔压下激动,郑重嘱咐道,“从明日开始,你与我一同推演丹方!我们需要找到,稳定并扩大这种‘平衡’的方法!”
“是,师叔!”林昊低头应道,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第一步,成功了。他成功地引起了陈师叔对“本源之力”的重视,并将自己与这种力量隐隐关联起来。接下来,便是潜移默化,逐步将“混沌”的概念,引入丹方的推演之中。
冰火初交融,虽只是星火,却已点燃了燎原的希望。丹房之内,一场关乎古丹与混沌的探索,即将进入全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