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宗大会之期日渐临近,云雾山上下弥漫着一种既紧张又亢奋的气氛。弟子们修炼愈发刻苦,尤其是在林昊点拨下进步神速的石坚、柳晴与陈默三人,更是几乎不眠不休,实力肉眼可见地增长着。
林昊则依旧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巩固混沌噬灵指,并继续推演完善“云雾混沌阵”。他心知,烈阳峰绝不会坐视云雾山安稳发展,大会前的这段时日,恐怕才是最危险的。
是夜,月隐星稀,山风凛冽。
林昊于听竹轩静室中打坐,心神沉入对《青玄混沌真解》的感悟中,试图触摸那“演化”之道的边缘。忽然,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双眸骤然睁开,眼底一丝混沌厉芒闪过。
几乎在同一时间,笼罩听竹轩的简易禁制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如同水波被轻触的涟漪。这波动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非林昊神识远超同阶,且与自身布下的禁制心神相连,绝难察觉。
有人潜入!而且修为极高,敛息之术极为精湛!
林昊身形未动,依旧保持盘坐姿态,但周身气息已彻底内敛,整个人仿佛与身下的蒲团、周围的静室融为一体,进入了一种似空非空、似静非静的戒备状态。混沌力场悄然收缩,仅覆盖周身三尺,凝练无比。
窗外,一道淡若无物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滑过竹林,逼近静室。来人显然对云雾山地形颇为熟悉,避开了几处明暗岗哨,行动间没有带起一丝风声,甚至连竹叶都未曾多晃动一下。
黑影在静室外停顿了一瞬,似乎在确认什么。下一刹那,静室的窗户如同被微风拂过般悄然洞开,黑影已如鬼魅般立于室内,距离林昊不足三丈。
借着窗外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天光,可见来人全身笼罩在一种特制的灰黑色夜行衣中,脸上带着一张毫无表情的惨白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空洞,仿佛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睛。其气息晦涩,赫然达到了筑基中期,而且远比普通的筑基中期修士更加凝练、危险。
灰衣人目光落在盘坐不动的林昊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奇怪于对方竟毫无反应。但他并未犹豫,杀人于无形是他的信条。他右手并指,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几乎看不见的灰色气流悄然浮现,不带丝毫杀气,却蕴含着一种湮灭生机、直指神魂的阴寒力量,悄无声息地刺向林昊眉心!
这一指,快、准、狠,且诡异无比,绝非烈阳峰那种刚猛炽烈的路数!
就在那灰色指力即将触及林昊眉心的刹那——
林昊动了!
他盘坐的身形如同没有骨头般向后一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指。同时,他一直垂在膝上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抬起,食指伸出,指尖那点近乎透明的混沌光华骤然亮起!
混沌噬灵指!
后发先至!
“嗤!”
两道细微的指力于空中无声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气泡破裂般的轻微异响。
灰衣人那缕阴寒的灰色指力,在接触到混沌噬灵指的瞬间,如同冰雪遇烈阳,竟被那透明的指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吞噬、瓦解、湮灭!甚至连其中蕴含的阴寒道韵,都被那混沌之力霸道地同化、吸收!
灰衣人面具下的瞳孔猛地收缩,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他这“绝魂指”乃是上古秘传,专破护体真元,伤人道基,从未想过会被人如此轻易地破解,甚至……吞噬?
而林昊的混沌噬灵指在吞噬了对方指力后,光华似乎更凝实了一丝,去势不减,直点灰衣人胸口!
灰衣人反应极快,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退,同时双手在胸前急速划动,布下一层层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的灰色光盾。
“噗!噗!噗!”
混沌噬灵指如同烧红的烙铁穿透薄纸,一连洞穿了七层光盾,最终在第八层光盾前力竭消散。
但那股湮灭一切生机的寂灭道韵,已然透过光盾,让灰衣人胸口一闷,气血翻腾,忍不住闷哼一声,眼中骇色更浓。
“你不是烈阳峰的人。”林昊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语气肯定,“这功法路数,阴寒死寂,倒与那‘青玄遗刻’旁的上古骸骨气息,有几分同源之感。”
灰衣人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掀起了波澜。他死死盯着林昊,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你……果然得到了青玄宗的传承!‘混沌噬天’……没想到,这等逆天体质,竟真的再现于世……”
林昊眼神一凝:“你知道混沌噬天体质?你究竟是谁?与青玄宗是何关系?”
“关系?”灰衣人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笑,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苍凉与怨毒,“吾等,不过是青玄宗覆灭后,苟延残喘,不见天日的……余孽罢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暴退,竟是不再纠缠,欲要遁走!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林昊岂能容他轻易离开?此人知晓太多秘密,更是潜在的巨大威胁!他脚踩游身步,身形如影随形,同时左手虚握,混沌真元涌动,静室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如同泥沼,正是他初步领悟的一丝“混沌力场”的禁锢之能!
灰衣人只觉得周身一紧,速度骤降。他猛地咬牙,反手抛出一物,却是一枚刻画着扭曲鬼脸的黑色符箓。
符箓无火自燃,爆开一团浓稠如墨的黑雾,雾气之中鬼哭狼嚎,无数怨魂虚影张牙舞爪地扑向林昊,不仅挡住了他的视线,更直接冲击他的神魂!
“旁门左道!”
林昊冷哼一声,混沌噬灵指再出,指尖灰芒大盛,如同一个微型黑洞,所过之处,那些怨魂虚影如同被无形大手抹去,凄厉惨叫都未能发出便消散无踪。黑雾也被迅速吞噬净化。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阻滞,那灰衣人已然挣脱了力场束缚,身形融入窗外夜色,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林昊并未追击,他站在窗边,看着灰衣人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
“青玄宗余孽……”
他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心中波澜起伏。
看来,青玄宗的因果,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余孽”,是敌是友?他们寻找混沌噬天体质的目的是什么?
烈阳峰的威胁尚未解除,这更加神秘诡异的“青玄余孽”又浮出水面。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风,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凛冽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