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一声令人心脏骤停的爆响压过了啊晴的尖叫!
并非所有窗户都安装了坚固的防盗网。
一扇较为脆弱的厨房气窗玻璃在数只蛛童同时用沾染粘液的利爪疯狂抓挠和撞击下,终于不堪重负,猛地炸裂开来!
破碎的玻璃碎片如同雨点般溅射入室内!
“挡住缺口!”李铭的咆哮声瞬间炸响,几乎掩盖了玻璃破碎的噪音。
他手中的步枪第一时间喷出火舌!
“砰!砰!砰!”
子弹精准地射向窗口,将第一只试图钻进来的蛛童打得向后翻倒,暗绿色的粘液和污血溅满了窗框。
但更多的蛛童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嘶叫着、推挤着,试图从那破口涌入!
“操你妈!”强哥怒吼着,拖着伤腿猛冲过去,手中的消防斧带着风声狠狠劈下,将另一只刚探进半个身子的蛛童连头带肩劈得粉碎!腥臭的粘液喷了他一身。
混乱瞬间爆发!
陈默的眼神冰冷得吓人,他没有冲向破口,而是猛地转向吓傻了的几个新幸存者:
“去找东西!桌椅!床板!所有能堵门的东西!快!”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砸醒了陷入呆滞的人们。
那三个伤势较轻的幸存者和刚刚恢复一些的猴子,连滚爬爬地行动起来,拼命将房间里本就用来加固的家具推向破碎的窗口。
小周则尖叫着抱起小男孩,和老何、啊晴一起,将昏迷的赵姐和老孙的病床拼命向房间最里面的角落拖去。
“小刀!小刀!”一个正在推桌子的新幸存者突然喊道。
小刀被暂时安置在墙边,此刻他整条腿已经变得乌黑肿胀,腐烂的气息浓郁得令人作呕,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没人能顾得上他了。
窗口的战斗惨烈到了极点。
李铭的子弹很快再次打空,他拔出军刀,和强哥以及勉强拿起武器的强子死死挡在缺口前。
消防斧、军刀、钢筋与那些快如鬼魅、爪牙致命的怪物疯狂碰撞。
每一次挥击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强子的胳膊很快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伤口迅速发黑。他惨叫着后退,被另一个幸存者拖开。
堵缺口的家具被蛛童们疯狂撕扯,那些暗绿色的粘液腐蚀着木头,发出滋滋的响声和刺鼻的白烟。
不断有新的爪子在缝隙间探入,试图扩大战果。
陈默没有加入近身战,他如同冰冷的指挥官,站在相对安全的后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战场。
“左边!桌子要塌了!顶住!”
“强哥!右下!砍它的爪子!”
“李铭!三点钟方向!那只想从上面爬进来!”
他的指令简短、精准、毫无情绪波动,仿佛不是在指挥一场生死存亡的血战,而是在进行一场冰冷的演习。
这种极致的冷静,在这种环境下,成了一种诡异的精神支柱,让混乱中的人们能下意识地跟随。
然而,敌人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太过诡异。
那个小女孩异常体,始终趴在窗外视野最好的地方,带着那扭曲的笑容,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厮杀,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戏剧。
偶尔,她会伸出手指,轻轻指向某个防御薄弱点,那里的蛛童攻击便会瞬间加剧!
它不仅在指挥!它还在学习和寻找他们的破绽!
“呃啊!”又一个新幸存者在用身体顶住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时,被一只突然从缝隙中刺出的爪子划破了腹部!他惨叫着倒下,肠子和污血流了一地,眼见不活了。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顶住!不能退!”李铭满脸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怪物的,他嘶吼着,军刀捅穿一只蛛童的眼窝,粘稠的液体喷溅到他脸上,带来灼烧般的刺痛。
压力越来越大!缺口几乎要被彻底撕开!
就在这时,陈默的目光猛地锁定了房间另一侧——通往走廊的那扇被他们用柜子堵死的门!
门外,传来了新的、沉重的撞击声!以及一种熟悉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
不是蛛童!是别的什么东西被这里的动静引来了!
“后面!”陈默厉声警告!
话音未落!
轰!!
堵门的柜子猛地向内爆开!木屑纷飞!
一个魁梧的、覆盖着扭曲金属的恐怖身影——铁处女!——硬生生撞破了障碍,冲入了房间!
它身上覆盖的破碎金属与墙壁摩擦,发出刺耳至极的噪音!
而就在它身后,数只普通丧尸也跟着涌了进来!
腹背受敌!
绝望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完了…”小周瘫软在地,喃喃自语,怀中的小男孩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李铭和强哥被迫分心,强哥咆哮着转身迎向铁处女,消防斧砍在那些扭曲的金属上,爆出一溜火星,却难以造成有效伤害,反而被铁处女一拳砸在胸口,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李铭则被两只从门口涌入的丧尸和窗口的压力逼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混乱中,没有人再能顾及角落。
一只蛛童巧妙地沿着天花板爬行,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突然从上方落下,直扑向昏迷的赵姐和老孙的病床!
“不!!”啊晴发出凄厉的尖叫,下意识地扑过去想用身体挡住。
老何也想冲过去,却被另一只从窗口缝隙钻进来的蛛童缠住!
噗嗤!
利爪穿透肉体的闷响。
倒下的却不是赵姐,也不是啊晴。
是那个一直昏迷、濒临死亡的老孙。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最后的守护本能,在那瞬间,他竟然奇迹般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用自己早已破碎的胸膛,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蛛童的爪子深深刺入了他的心脏。
老孙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开,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赵姐,然后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这位从一开始就尽力保护同事、最终重伤濒死的汉子,以这种最惨烈的方式,走完了最后一步。
“孙叔!!”陈默目睹这一幕,一直冰封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发出痛苦的嘶吼。
但他的痛苦很快被更大的灾难淹没。
铁处女在房间里横冲直撞,轻易地将另一个试图用椅子砸它的新幸存者连人带椅子砸成了肉泥。
窗口彻底失守了。
家具被腐蚀破坏,超过五只蛛童同时涌了进来,扑向最近的目标——那三个吓傻了的新幸存者和受伤的强子。
惨叫声、嘶吼声、咀嚼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如同地狱之门彻底洞开!
强子奋力抵抗,用一把螺丝刀捅穿了一只蛛童的眼睛,但立刻被另外两只扑倒在地,疯狂的撕咬和抓挠瞬间将他淹没。
那三个新幸存者更是毫无反抗之力,在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中被分食。
小刀早已在角落毒发身亡,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抽搐。
短短几分钟内,死亡人数急剧增加!
据点,即将被彻底血洗!
陈默双目赤红,他疯狂地挥舞着钢筋,砸开一只扑向啊晴的蛛童,一把将她扯到身后。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
李铭浑身是血,且战且退,几乎被逼到墙角。
强哥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小周抱着小男孩,和老何背靠背,用拆下来的铁管徒劳地挥舞着。
赵姐的病床旁,老孙的尸体缓缓滑落,鲜血染红了地面。
完了吗?
真的要彻底结束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最绝望的时刻!
窗外,那个一直静静观看的小女孩异常体,突然发出了一个尖锐的、不同于之前嬉笑的短促音调。
如同一个指令。
所有正在攻击的蛛童,包括那只正在撕扯强子尸体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就连那只横冲直撞的铁处女,也稍微停止了动作,乳白色的眼睛转向窗口。
“小女孩”的脸上,那扭曲的笑容似乎更加扩大了。
它伸出细小的手指,指了指屋内伤亡惨重的景象,又指了指窗外旧城区的深处,然后…
它竟然缓缓地向后退去,融入了阴影之中。
随着它的退却,那些蛛童也如同潮水般,嘶叫着、攀爬着,迅速从窗口和破门处退走,甚至连同伴的尸体都没有拖走。
铁处女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也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撞开走廊里剩余的丧尸,咚咚咚地离开了。
来得突然,去得也诡异。
仅仅十几秒后,除了满地的狼藉、破碎的门窗、弥漫的血腥和恶臭,以及一屋子的尸体和伤员,那些恐怖的异常体…竟然全部消失了。
只留下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的人们。
喘息声粗重得可怕。
寂静中,只有火焰燃烧家具的噼啪声(打斗中撞倒了蜡烛)、以及伤者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声。
陈默站在原地,钢筋拄着地,支撑着他几乎脱力的身体。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小刀、强子、四个新幸存者、还有最终替赵姐挡下致命一击的老孙…
整整七条人命。
加上之前死去的,这个临时团队,几乎减员一半。
代价,惨重到无法承受。
窗外的黑暗如同巨兽的口,吞噬着一切。那个小女孩异常体最后的手势和眼神,充满了玩弄和…期待?
它为什么不赶尽杀绝?
它到底想做什么?
陈默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他们刚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而地狱的主人,似乎对他们产生了某种“兴趣”。
虚假的安全感被彻底撕碎,留下的,是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绝望和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