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丹房之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苏灵珊怔怔地站在那片,已然蜕变为纯金琉璃色的火焰海洋之前,林风那句“感受真正的火”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回响。
她的骄傲被碾碎,她的认知被颠覆。此刻,她心中再无半分不甘与抵触,只剩下,一个丹师面对至高丹道时,最本能的……虔诚与渴望。
她缓缓盘膝坐下,闭上了那双清澈的杏眼。
当她放下所有杂念,将心神完全沉浸于眼前这片火焰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涌上了心头。
狂暴?炽热?
不。
这些词语,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火焰。
在她这位“先天丹灵之体”的感知中,这片由混沌之火点化的五阶地火,非但不狂暴,反而温顺得,像一只慵懒的猫咪。它散发出的,不是灼烧万物的毁灭气息,而是一种……孕育万物,造化本源的,创生之意!
嗡——!
她体内的先天丹灵之体,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
一股无形的吸引力,从她身上散发而出,与那片金色火海,产生了玄妙的共鸣!
丝丝缕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百倍的金色火焰本源,竟主动,从火海中分离而出,化作温和的能量,缓缓地,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痛苦?灼烧?
完全没有!
那火焰本源,入体之后,竟化作了最精纯的生命能量,冲刷着她的经脉,洗涤着她的道基,滋养着她那因连番变故而略显亏损的本源!
她那早已坚若磐石的筑基大圆满瓶颈,在这股,源自更高层次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层窗户纸,“啵”的一声,便被轻易捅破!
磅礴的灵气,开始在她的丹田之内,疯狂汇聚,压缩,隐隐有,凝结金丹之势!
更重要的是,她的神魂,仿佛被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看到了,一缕混沌之火,如何点燃天地间第一缕光;看到了,万千灵药,如何在火焰的淬炼下,褪去凡胎,化作蕴含大道至理的神丹;看到了,无数繁复的丹方,高深的炼丹手印,在她识海中,自行演化,清晰得,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这,才是真正的丹道!
与眼前这浩瀚的丹道真意相比,她以往所学,引以为傲的那些炼丹术,简直就是,孩童的涂鸦,可笑至极!
原来……
他不是在羞辱我。
他……是在点化我!
苏灵珊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最后一丝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感激!
她彻底沉浸在了这种玄妙的顿悟之中,物我两忘。
……
与此同时,苏家府邸,一处清幽的庭院之中。
林风正悠然地坐在一张石桌旁,品着一杯,由苏家家主苏文山,亲手奉上的,千年“云雾灵茶”。
苏文山恭敬地侍立一旁,神情,比面对自家老祖时,还要谦卑百倍。
“主人,”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汇报着情况,“丹阳宗那边,怕是已经收到了消息。按王烈的性子,最多明日,便会派人前来问罪。”
“问罪?”
林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一群蝼蚁,也配,用这个词?”
苏文山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是晚辈失言!只是……丹阳宗毕竟势大,其宗主王天霸,乃是成名已久的化神中期修士,宗内,还有两位化神初期的太上长老,实力,远非天星宗可比……”
“化神中期?”
林风轻笑一声,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淡淡地说道:
“无妨。”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来得多一些。”
“省得我,还要亲自,跑一趟。”
话音之中,那股视化神如无物的淡漠与霸道,让苏文山心神剧震,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他明白,自己这位新主人的层次,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绝对的服从!
就在此时,庭院之外,天空,猛然一暗!
一股,强横霸道的气息,如同乌云压顶般,笼罩了整个天火城!
轰隆隆——!
一艘,长达数百丈,通体由赤金铸成,船首雕刻着一尊烈焰雄狮的巨型飞舟,撕裂云层,蛮横地,悬停在了苏家府邸的正上空!
飞舟之上,“丹阳”二字,龙飞凤舞,散发着灼人的威压!
“苏文山!滚出来受死!”
一声,蕴含着无尽怒火与杀意的爆喝,如同滚滚天雷,从飞舟之上传来,震得下方无数建筑,都嗡嗡作响!
正是丹阳宗少主,王烈!
庭院内,苏文山脸色一白,身体,本能地一颤!
然而,当他看到身前,那位依旧气定神闲,甚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的黑衣身影时,那股恐惧,竟是,奇迹般地,平复了下去。
他对着林风,深深一躬。
“主人,恶客临门,晚辈,先行处理。”
“去吧。”
林风摆了摆手,仿佛只是在打发一只苍蝇。
“记住,你现在,代表的是我。”
“别丢了,我的脸。”
“是!晚辈,明白!”
苏文山只觉得,一股豪气,直冲天灵盖!
他挺直了腰杆,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一变!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庭院,向着府邸前的巨大广场,行去。
……
苏家广场。
丹阳宗的赤金飞舟,缓缓降落。
舱门打开,王烈一马当先,一身锦袍,面容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在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如渊似海的红袍老者,赫然,是两位金丹大圆满的宗门长老!
再往后,是上百名,身穿赤甲,修为皆在金丹期以上的丹阳宗精锐!
如此阵仗,说是问罪,不如说是……灭门!
“苏文山!你好大的狗胆!”
王烈看着,独自一人,从府邸内走出的苏文山,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竟敢,撕毁婚约,背叛我丹阳宗!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让你苏家,血流成河!”
面对这滔天的杀意,苏文山,却是神色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
他对着王烈,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王少宗主,此言差矣。”
“并非我苏家撕毁婚约,而是,我家小姐灵珊,早已,另寻明主。”
“从今往后,她与你丹阳宗,再无半分瓜葛。还请,回吧。”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王烈身后的丹阳宗众人,皆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个苏文山,是疯了吗?!
竟敢,用这种语气,和少宗主说话?!
王烈,更是气得怒极反笑!
“好!好一个另寻明主!”
他死死地盯着苏文山,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倒想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动我王烈的女人!”
“你的女人?”
就在此时,一道,平淡的,仿佛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从苏文山的身后,悠悠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黑衣青年,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广场之上。
他双手负后,闲庭信步般走来,目光,甚至都未曾落在王烈身上,而是,看向了那艘,气派非凡的赤金飞舟,评头论足道:
“这船,炼制手法,倒是粗糙。”
“不过,拆了当材料,倒也,勉强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