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那对夫妻的哭诉、孩童的危急、以及楚卿那神乎其技的救治都只是一场短暂的幻梦。
但林?知道,那并非幻觉。自那日目睹师父救人后,他想要变强的心念愈发迫切,修炼也更为刻苦。
尤其在他体内的“算气”上,感受最为明显。自从上次冲击瓶颈未果,被师父点醒需夯实根基后,他便不再执着于强行突破,而是日复一日地凝练、压缩、引导着体内的能量。
如今,他气海中的算力已充盈到了一种极致,澎湃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流,仿佛一个蓄满洪水的水库,闸门虽未开,但其势已滔天。
他有一种清晰的预感,一旦突破,积攒的庞大底蕴将喷薄而出,不仅足以让他稳稳立足新的境界,甚至会有大量盈余,其雄浑程度绝非寻常刚突破者可比。
那天师父说的关于“邪术”和“不该惹的东西”的那些话,如同投入这满溢心湖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他修炼时更加专注,感知气息时也下意识地扩大范围,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可能从谷外带来的、不同寻常的波动。
然而,数日过去,密林之外再无任何异动。只有风声、鸟鸣、以及溪水永不停歇的潺潺。
楚卿依旧如常,指导他修行,点拨关窍,对那日之事绝口不提,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直到第七日黄昏。
林?正在院中演练一套新学的引气法诀,忽然心有所感,动作微微一滞。这一次,并非清晰的闯入感,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阴冷粘稠气息的波动,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虽极淡,却与他感知中谷内纯净盎然的生机格格不入。
它来自极远处,正飞速变得微弱,几乎要消散在风中。
他猛地抬头,望向波动传来的方向——正是那对夫妻离开的方位。
几乎同时,竹屋门开。
楚卿立于门前,素白的衣裙在晚风中轻拂,她的目光也投向同一个远方,黛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师父,刚才那是……”林?忍不住开口。
楚卿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眼,似乎在细细感知那已然消散殆尽的残余。片刻后,她睁开眼,眸中一片清冷。
“那截树枝上的护身灵气,被触动了。”她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了然,“看来,‘它们’找上门了。”
林?心中一震:“是……是下毒的那些人?”
“或许是,或许是其驱使之物。”楚卿转身,看向林?,“阴煞之气如同烙印,既能害人,亦能追踪。那家人归途,怕是不得安宁了。”
“那……那孩子岂不是很危险?”林?想起那个孩子恢复红润的小脸。
“我既出手,自会留有一线护持。那截树枝足以护他们一夜周全,驱散寻常邪祟。”楚卿语气依旧淡然,“但若施术者本体亲至……”
她话未说尽,但林?已然明白。
救得了一时,未必救得了一世。恩怨既结,因果已生。
“师父,我们……”林?握了握拳,心中既有对那家人的担忧,也有对未知邪术的警惕,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想要验证自身所学的冲动。
楚卿看着他眼中翻腾的情绪,沉默片刻,缓缓道:“静观其变。若暗流已成旋涡,自会再度涌来。”
“在此之前,”她目光重新落回林?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你要做的,是变得更强。至少,下次感知到的,不应只是一丝即将消散的残余。”
林?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体内那近乎满溢的算气也似乎随之共鸣。
山谷之外的暗流或许正在涌动,而他要做的,便是在风暴真正来临之前,将这积蓄的力量化为冲破一切阻碍的利刃。
他看向谷外渐沉的暮色,眼神变得愈发坚定。平静的修行日子,或许从此要有所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