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德子紧张的不行。如今可是非常时期,才刚随同师父吴承禄审理了刺杀陛下两大案。
两案合并,源头便都指向陈知微。
现在陈知微伏诛,可也不得不防他手下的拥趸,铤而走险,再行刺杀之事。
好在两人一路平安,顺利到了会同馆。
北狄左贤王在此,袁聪出动五百精兵,把会同馆围的结结实实,泼水难入。
陈夙宵到的时候,本以为又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进去。
结果,右卫营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了。
刚一露面,守门的一个十人小队,立刻跪地相迎。
小德子微张着嘴,只觉自己能在外面拿的出手的作用之一,被无情的剥夺了。
不由一阵恼恨,咱家都还没喊“皇上驾到”,你们干嘛就早早跪了。
合作共赢,懂不懂!
陈夙宵从马背上跳下来,看向一众军士,笑道:“都是与朕一起上阵杀敌过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
众军士喜笑颜开站起身来,相互对视一眼,达成了一个共识。
陛下方才是在夸赞咱们啊。
“接着。”
陈夙宵把缰绳扔给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牵去马厩,喂饱了草料,等下朕还要骑的。”
“是!请陛下放心。”
那人满脸涨红,身躯挺的笔直。
陈夙宵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大踏步走了进去。
会同馆远离皇城,也远离市井喧嚣。
原本有个五十人的巡城司小队守着,现在被右卫营的军老爷们给撵的不见了人影。
外面严防死守,里面也相差无多。
除了常规的厨师,浣娘,此里会同馆里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看顾比皇宫大内还要严密。
礼部员外郎得知陈夙宵来了,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
“微臣方竞,恭迎陛下。”
“起来吧,北狄左贤王在哪,头前带路。”陈夙宵毫不拖泥带水。
“是。”
方竞不敢怠慢,翻身爬起来,一路侧着身体,小跑着略微超过陈夙宵半个身位。
三人一路穿过两栋小楼,直到后院最深处的一排厢房前停下。
方竞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道:“陛下,到了。”
陈夙宵点点头,迈开大步朝着门口直挺挺杵着两名军士的厢房走去。
“诶诶,陛下,错,错了。”方兖急的满脑门汗,声音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声。
陈夙宵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方竞艰难的笑笑,道:“袁将军送人来的时候,说有人要刺杀他,让微臣注意着点。所以...所以...”
方竞没敢说完,此时,外面可是在盛传陈夙宵的暴君之名。
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说好也可以好,说坏也可以坏。
“哦 。”陈夙宵点点头:“故布疑阵,不错,连朕都被骗过去了。”
方竞闻言,两腿一软,“扑通”跪倒,头磕在地上,梆梆直响。
一边磕,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疯狂求饶:“陛下饶命,饶命啊,微臣不是有意要欺瞒您的啊。”
陈夙宵都懵了,茫然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德子,讶然道:“不,不是,朕现在这么吓人的吗?”
小德子也懵了,陛下,您要想砍奴才的脑袋就明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于是,“扑通”又跪一个。
“陛下,奴才以为,您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啊~~对,就是这样。”
陈夙宵一头黑线,怒道:“都给朕起来...”
方竞,小德子对视一眼,麻溜的就要起身。
“朕有说过问你们的罪...”
“扑通”,两声 ,两人又跪下了。
随即,两人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擦了一把冷汗,重新努力的爬起来。
“要诛连你们的九族,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吗?”
“扑通”,两人彻底跪了,腿软的像面条似的,根本无力起身。
陈夙宵说完,惊讶的看着两人。
“怎么,朕说的话不好使了?让你们起来,你们却要跪着。”
“不,不是...这样的。”
两人欲哭无泪,拖着软软的身体,左摇右摆,颤颤巍巍,吃力的站了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北狄左贤王到底在哪,带路啊。”
方竞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在...在右手第一间厢房,地,地下室。”
陈夙宵扫了两人一眼,摆摆手,道:“行了,你们两个就在这候着,朕一个人下去便好。”
“诶,是。”
两人长出一口气。
皇帝挟斩杀贤王余威而来,真是吓死人不偿命。
右手第一间厢房,外表有些破败,门前几株杂草摇曳不停,甚至还能在走廊上清楚的看到漏雨的痕迹。
乍一看去,只会让人以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陈夙宵推门而入,屋里十分昏暗,一桌四名军士正静悄悄的一人占据一方。
“参见陛下。”
“嗯!带朕下去见见咱们的左贤王大人。”
陈夙宵话语轻松,带着几分讥诮。
四名军士见状,也不由放松下来,在轻笑声中,把那张四方桌子抬开,露出下方的木地板来。
把那木地板掀开,显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地道入口。
与此同时,下方蹩脚的咒骂声也随之传了出来。
“妈的,你们这些混蛋,等本王回到大狄,一定要带着十万儿郎杀回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本王要喝酒,本王要吃肉。”
两名军士护送陈夙宵走下去,地下室不大,略显昏暗。
一张土炕床上铺着张草席,草席上胡乱堆了一团...被子。
土炕前支着张破桌子,桌子旁的墙上挂着一盏孤零零的油灯。
油灯光影一动不动的照在破桌子上,桌边那人,便只能屈居于黑暗中。
疯狂的咆哮怒骂声,便从那阴影黑暗中而来。
陈夙宵走进去,那怒骂声震的耳朵嗡嗡的,不由的轻咳一声。
下一刻,咒骂声戛然而止,一颗乱蓬蓬的脑袋猛然从阴影中伸出来。
陈夙宵摸摸鼻子,强忍着笑意,道:“精神头不错,看来左贤王大人伤好的差不多了。”
“陈皇,你终于来了。”
话音未落,人已飞跃而起。
两名军士见状,拔刀大喝出声:“快,保护陛下。”
然而,左贤王只是飞跃而起,蹲坐在破桌子上,油灯光影随之摇曳,照着他活像个野人。
“陈皇,你敢囚禁本王,你信不信等本王回到大狄,一呼百应,十万儿郎来取你狗头。”
陈夙宵负手而立,嗤笑一声:“如今,你不过是弃子,怕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