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德子的声音响起,原本看似和谐的殿内,气氛瞬间变的凝重起来。
陈知微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松开,将筷子放到桌子上。
至于萧太后,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收敛,深吸一口气,直接把筷子扔回到桌子上。
徐砚霜倒是松了口气,萧太后相邀,她不得不来坤宁宫。
与黑月光一桌共食,属实憋的难受。
现在正好,陈夙宵竟然破天荒的登了坤宁宫的门。
陈夙宵大踏步走进坤宁宫,打眼一扫,一桌子好酒好菜,吃的比他都好。
而且,桌上还有极其少见的从南蛮海边来的海味。
尤其是那蒸的红通红的大螃蟹,天遥路远运进来,那可是天价。
奢侈,太奢侈了!
随着陈夙宵现身,大殿里除了萧太后,所有人都跪地相迎。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陈夙宵挥挥手:“都起来吧。”
“谢陛下!”
陈夙宵看向萧太后,暗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当娘的亲自出马挖墙角,实在有些为老不尊,有辱皇室名声。
不过,在没撕破脸前,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儿臣,见过母后!”
萧太后冷哼一声:“哟,今儿是什么风,把皇帝给吹来了。”
陈夙宵扫了一眼满桌美味,笑道:“饥饿风!”
萧太后:......
而陈夙宵不管不顾,直接占了徐砚霜的位置,伸手便抓过一只大螃蟹,扒壳去脚,吃了个津津有味。
“母后,你这从哪买来的肥蟹,味道不错!”
萧太后闻言,极为勉强的笑了笑,道:“也不算什么稀罕物,皇帝若是喜欢,大可命人采买。”
陈夙宵捏着蟹钳,两指微一用力,“喀吧”一声便碎了,露出里头嫩白的蟹肉来。
“母后此言差矣,朕的内帑可是空的很,吃不起,吃不起啊。”
陈夙宵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蟹肉,一脸满足。
“今日能在母后这里蹭上一顿,已是朕天大的福气。”
此言一出,萧太后眉头大皱。
这就是指槡骂槐,说她铺张浪费呢。
陈知微陪着笑:“皇兄误会了,这蟹是臣弟偶然所得,想着母后平时节俭惯了,便送进宫来让母后尝尝。”
嘶!
这话可就有点诛心了。
你陈知微偶然所得,一心想着母亲。
那他陈夙宵成啥了,孝字反过来写吗?
陈夙宵扔掉蟹壳,也不着恼,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锦帕,一边擦手,一边笑道:
“呀,这倒是朕的不是了,让皇弟见笑了!”
陈知微嘴角一抽,他是贤王爷,为国为民之外,还理应处处恪守规矩。
皇权至上,尊卑有序。
他一句不阴不阳的话出口,反倒落了下乘。
于是,陈知微连忙站了起身,躬身一礼:“是臣弟失言,还请皇兄责罚。”
陈夙宵轻笑一声,抓起一只螃蟹递给徐灵溪。冲她眨眨眼,示意奖励她的。
徐灵溪眼巴巴的不敢伸手去接,生于定国公府,若说她不懂尊卑,那是不可能的。
能与陈夙宵说几句没大没小的话,就已算是胆大包天了。
现在这场合,可不是她能乱来的。
陈夙宵差点没把白眼翻上天,原来是只纸老虎。
“陛下赏你的,便拿着吧!”徐砚霜适时开口。
“谢皇帝姐夫。”
陈夙宵撇撇嘴:“算你有良心。”
陈知微等了片刻,见陈夙宵不理他,便也只能强忍着怒气,继续保持着弯腰躬身的姿势。
萧太后见状,不得不出面打起圆场来:“皇帝啊,你们是兄弟。再说了,知微已经认识到错误,依哀家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陈夙宵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拿过了双干净筷子,挑着桌子上品相好的菜便吃了起来。
自从吃下天师丹,辟谷两日后,这是吃的最爽的一顿。
萧太后蹙起眉头:“皇帝若是喜欢吃蟹,不妨与知微说一声,他若有门道,时时送些进宫,可好?”
陈夙宵闻言,装出大吃一惊的模样:“母后这是哪里的话,皇弟素来节俭,这螃蟹也是偶然所得。若时时都有,那花费可不小。”
陈知微连忙道:“皇兄有所不知,前几日臣弟无意间救了一个南蛮过来的行商,算是落了份恩情。这些东西在南蛮并不值钱,那行商有报恩之心,便以成本价卖与臣弟。”
“皇兄若是喜欢,等他下次再来, 臣弟一次紧着皇兄,送一批蟹进宫。”
“呵呵,有心了。朕又没怪罪你的意思,搞的好像朕揪着点小事不放,结果就为几只蟹。”
陈知微干笑两声,直起腰抱拳一礼:“皇兄大义。”
萧太后却变了脸色,咳轻咳一声,道:“皇帝,你也不用在哀家这里哭穷。明日,便命人从哀家私库拿五万两银子,充盈你的内帑。”
陈夙宵直起腰,正色道:“那,儿臣多谢母后恩典!”
陈知微心塞的不行,吃了他螃蟹,还顺道敲诈一笔。
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徐灵溪拿着螃蟹的手在微微发抖,脸憋的通红,却又哪敢笑出声来。
徐砚霜都无语了,这还是原来的那个暴君吗?
“皇帝无须多礼,只可惜哀家私库存银不多,不然还能多予些与你。”
“母后大义!”
一句话,把陈知微,萧太后同时气的不轻。
陈夙宵见效果已然达到,为今之计倒也不宜把两人逼的太急。
正所谓,狗急了也会跳墙。
放下筷子,起身道:“母后,儿臣还有公务要处理,便不叨扰你与皇弟叙话,儿臣告退。”
“皇帝慢走。”
陈夙宵离去时,瞥了一眼徐砚霜,眼里蕴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徐灵溪扯了扯徐砚霜的衣袖:“姐姐,你吃好了吗?我们也走吧。”
“也好,天色已晚,想来你也困了。”
说着,徐砚霜转向萧太后:“母后,儿臣也该回去了。”
被陈夙宵一搅和,萧太后也没了心情,轻轻一挥手:“去吧,往后多来坤宁宫与哀家说说话,以免显得生份。”
“儿臣记下了,儿臣告退!”
该走的,不该走的前后脚都走了。
陈知微气的一掌拍在桌上,碗碟叮当乱跳。
“欺人太甚,母后,他陈夙宵算什么东西,也敢...”
啪!
萧太后一巴掌重重的扇在陈知微脸上,怒道:“住嘴!”
坤宁宫宫人们吓的跪倒一地,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