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离水波光粼粼,蜿蜒一路向南。
然而,此时相比于丰水期,水面下降何止一丈,不少地方的河床都裸露在外,浅滩淤泥里,不少鱼儿正苟延残喘。
一条可并驶两驾马车的官道,便沿着离水而行。
时值正午,蝉鸣阵阵。
田间劳作的老农便趁着最热的时候,纷纷躲到树荫下打起盹来,这也是他们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机会。
官道便空旷寂寥起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打破了午后的平静。
官道数十骑策马飞奔,扬起滚滚尘土,也惊醒了在树荫下打盹的老农们。
“谁呀,大中午的赶路,也不怕得热疾。”
“就是,这就算人受得了,马儿也受不了啊。”
“呵,你们懂什么,能养得起几十匹马的,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就算把马儿累坏了,人家也不会在意。”
马队疾驰而来,瞬息远去!
蹄声渐消,老农们扭动身躯,正要先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休息。
突然间,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踢嗒踢嗒‘如疾风骤雨,
老农们纷纷起身望去,只见马队只有十骑,骑士却清一色身着黑色劲装,头扎黑带,面覆黑巾。
更让人惊悚的,是每一个骑士都背负着一把长刀。
老农们还没来得及吐槽,就吓的把话咽回了肚子。
这十骑的气势可比刚刚那数十骑还要强悍。尤其是他们背后的刀,表明他们身份绝不一般。
不是绿林豪客,就是真正的权贵豢养的死士!
无论他们是谁,都不是他们这种在地里刨食的人能惹的起的。
马队渐远,老农们看了看日头,想睡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干活。还得趁着日落之前,浇完一亩地的水。
两支马队相隔足有四五里远,后方的十人队只能根据残留的扬尘判断前队离开的方向。
一路疾驰,已经离开帝都将近百里。
可是,前队似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不过,马力终究有限,前队的速度明显放缓了许多。
后方转过一座山坳,隐约便听到了前队的马蹄声。
当先那人握拳抬手,后方九人训练有素勒住马头。顿时,马队几乎停止前进,任由马儿信马由缰,缓缓朝前行进。
而马儿也似乎训练的极好,急停之下,竟也没有长嘶出声。只是轻微打了几个响鼻,张嘴喘着粗气。
“老八,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
“难道我们被发现了?可是,不应该啊。”
“没有什么是不应该的,走,加快速度。”
说话间,带头名唤老八那人一抖缰绳,带着马队再次提速,风驰电掣往前狂奔。
然而,才不过跑过十余里地,便见前方数十没了骑士的马,沿着官道飞奔。每匹马的屁股上,还都被砍了一刀,鲜血和着泥土粘呼呼的粘在马腿上。
“不好,上当了。”老八一声大喝,重新勒住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饱含杀机。
“找,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十二,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八哥,明白。”
叫十二那人,除了背上背着刀,怀里还抱着个用黑布盖住的东西。掀开一看,竟是只鸟笼,里头装着一只灰白羽毛的大鸟。
下一刻,便见他打开笼子,嘬起嘴唇发出一声尖啸。
大鸟本来半眯着眼,陡听尖啸声,突地睁眼。随即钻出笼子,振翅高飞。
转眼间,便飞到极高的天空中,只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小黑点。
十名骑士齐齐抬头看去,前方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扑通扑通‘的倒地声。
回头一看,只见那几十匹马,疲累加上失血过多,全都跑不动了,纷纷瘫倒在地。
若不及时救治,只怕都活不了了。
“可惜了这几十匹良马。”
“老十三,你就是眼皮子浅。陛下可是赢了二十万良马,何必心疼这区区几十匹。”
“老九,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北蛮子有那么好心,会老实交割二十万良马?”
“呃...”
十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突然,在一定来时的方向,一声清脆的鸟鸣传来。
十二抚掌大笑:“找到了,看这帮耗子还往哪里躲。”
“走!”老八大手一挥,勒转马头,往回飞奔。
直到又往回跑了十余里地,十二才终于喊停。
“八哥,他们上山了。”
“嗯,弃马,上山。”老八沉声喝道 。
......
吴大伴原名吴承禄,得了召见,与萧太后对视一眼,满心忐忑的出了坤宁宫。
陈夙宵先他一步回到御书房,坐到龙椅上,拿起朱笔,翻开奏折,依着原主记忆,开始批红。
吴大伴在殿门外停顿片刻,似在回忆身为大伴的往昔风光。
可惜,圣心难测,天威难辨。
仿佛只是一个转身,他便被发配到了坤宁宫。虽然,名义上他还是后宫总管大太监。
然而,失去这一身份,也只是早晚的事。
吴大伴谨守礼仪,弯腰躬身,袖着双手,抱着拂尘进殿。
跪地,叩头:“老奴拜见陛下!”
陈夙宵却仿佛没有听见,依旧专心致志的批阅奏折,御书房里只余他翻动奏折的声音。
小德子侍立一旁,紫袍格外显眼。
吴大伴大气都不敢出,掀起眼皮,悄悄打量着小德子。
他还是那么稚嫩,丝毫不见身为皇帝近侍该有的骄傲,而是满脸纯真,和对皇帝的崇拜。
时间缓缓流逝,即便吴大伴武功高强,跪久了也觉得腰酸腿疼。
然而,皇帝没有开口,他不敢起身,只得强行忍耐。
终于在时间过去大半个时辰后,陈夙宵放下朱笔,端起茶杯,才好似突然发现他的存在。
“哦,大伴来了啊,跪着干什么,快快平身。”
“谢陛下!”吴大伴踉跄起身:“不知陛下唤老奴来,是有何要事。”
陈夙宵喝了一口茶,抬手朝他招了招,示意他靠近些。
“是有件事,需得大伴照做。”
吴大伴满心疑惑,但还是赶紧接过话头:“陛下有令,老奴万死不辞!”
“哈哈...”陈夙宵大笑三声:“朕就知道,大伴忠心耿耿,朕心甚慰。朕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当小德子的师父。”
吴大伴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