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麻爪了,一把薅住前来报信之人的衣领,怒喝道:“快说,跑了多少犯人?”
“大,大人,就...就一个。”
胡安闻言,心下稍安。若只是跑了一个,或许还有的救。
“谁跑了?哪间牢房的犯人跑了?”
“大人,您还是自己去看吧。”那人脸色有些异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胡安冷哼一声,将那人推开:“没用的废物,带路。”
齐贵站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热闹。甲字号重犯越狱,这可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没想到,今天让他撞上了。
这热闹不看白不看!
胡安临走前,狠狠一脚将牢头跺翻在地。结果人家翻个身,继续睡觉。末了,还不忘咂巴咂巴嘴。
“废物!”
跟着那报信之人一路前行,不消片刻,便到了崔怀远的牢门前。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人,个个打着火把,将周遭一切照的通亮。
胡安一到,扒开众人挤了进去。
然而,当他看到牢门的破坏程度,心猛地揪了起来。
“有谁知道这里关的是谁?”
众人沉默,甲字号地牢的牢头,狱卒全都被人麻翻在地。关在这的里人,也只有他们最清楚。
如今,谁也说不上来。
一阵铁链摩擦声响起,疯虎站了起来。
“我知道。”
“嗯?”
众人齐齐转身看着。
胡安冷然:“说!”
“老子记得你,大理寺卿,姓胡,叫什么来着,忘了。去,让人拿壶好酒,拿只烧鸡来,老子就告诉你。”
“知情不报,你想死不成!”
疯虎嗤笑一声:“嘁,老子本就是将死之人,你他娘的有没有带脑子。”
胡安气的吹胡子瞪眼,想着此时去查典狱簿也来不及了。于是,挥手让人去准备东西。
疯虎嘬着牙花子,戏谑的看着胡安,直将他看得后脊背发凉。
很快,去取东西的人回来了,手里提着半只鸡,半壶酒。
“喏,暂时就找到这些。你若现在说了,往后的日子,保你好过些。”
疯虎瞥了一眼:“罢了, 吃剩的就吃剩的吧。”
说着,接过东西,一口酒,一口鸡,狼吞虎咽起来。
胡安焦躁的来回踱步,恨不得当场拔刀砍死疯虎。
过了半晌,疯虎扔下空酒坛 ,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至于那半只鸡,连骨头渣都没留下,全进了他的肚子。
“好了,可以说了吧。”
疯虎拍拍肚子:“你讲诚信,老子也讲义气。不过,你确定要让老子大声说出来?”
“说!”胡安很烦躁。
“呵呵,哈哈...”疯虎大笑,朝胡安竖了个大拇指:“你有种。”
“你再废话,信不信本官让你吃多少进去,吐多少出来。”
“好好好,我说,我说。”疯虎狞笑道:“逃走的人叫,崔,怀,远!”
“什么?”胡安大惊,猛地回头看向那间空荡荡的牢房。
“‘不可能,他已经废了,不可能逃出去。”
疯虎叹息一声:“唉,真是可怜的真状元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除了几个知情者,其他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看疯虎,又看看胡安。
转眼间,脑子活泛的已经猜到些什么,悄悄挪动脚步往外走了。
这件事都不用搞不好,是一定会要命的。
“住口!”胡安大怒,双目喷火的看着疯虎。
“想让老子不说也行,喏...”疯虎比划了一下两根锁了琵琶骨的铁链:“给老子解了,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哦,还有,老子已经有大半年没碰娘们了,鸟痒的很,你去青楼找几个婊子来。”
胡安咬牙道:“好,依你。”
疯虎又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胡大人不愧是胡大人,能屈能伸,又识时务,是个干大事的人。”
“’本官是不是还得给你说声谢谢。”
“不必啦,我一将死之人,只想这最后的时光过的舒坦点。”
胡安睨了他半晌,好似猛地想起来什么。
“本官记得你,你叫疯虎。哼,说这些话,你觉得本官会信吗?”
疯虎闻言,不以为意。干脆躺下了,末了还扭着屁股和腰,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爱信不信,不过,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越狱跑掉的?”
胡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平复下心情,冷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哎,胡大人不仅是能干大事的人,还是个识相的人。那,我可就不客气喽。”疯虎一副调笑的姿态。
“说!”
“这甲字号地牢呢,我既然进来了,也没想着出去。不过嘛,我还想多活几年。”
胡安道:“行,本官司会帮你想办法。”
“哟,我怎么有点不信呢?老子可是上了皇帝龙案的重犯,判了秋后问斩的,你怎么帮?”
胡安冷笑一声,抬手一指整个地牢:“这里的人,谁都可以叫疯虎。”
“呵,哈哈...好,爽利!”
疯虎猛地弹身而起,朝胡安身后噜噜嘴:“喏,就是他放走的。”
胡安眨眨眼,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没听懂啊,胡大人请转身。那小子可是个能人,带着个神出鬼没的保镖。就是他,让保镖把崔怀远弄走了。”
胡安大吃一惊,猛地转身。却见身后的牢房里站着三个人。
一前两后。
火把跳跃不定,照着他的脸也明暗不定。
然而,那双看他的眼睛,却格外明亮。
胡安心头猛地一颤,只觉口舌发干,浑身紧崩:“你,你...你是...”
下一刻,只见陈夙宵抬脚猛地踹,紧锁的牢门,’砰‘的一声,应声而开。
陈夙宵气定神闲,带着小德子,江雪走了出来。
众人一看,齐齐惊呼出声。
“来人,来人啊,有人越狱。”
“上,给我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胡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两股战战,脸上的表情万紫千红。
“胡大人,好手段呐!”
陈夙宵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齐贵站在人群后方,远远的看了一眼。顿时,心跳都停了半拍。
随即,转身便走。
“齐家主,来都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齐贵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胡安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看热闹,对,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