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呆呆的看着纸上所写的东西,欲哭无泪。
早就听闻国库空虚,能饿死耗子。现在看来,皇帝是穷到连酒都喝不起了。
现在跑过来先吓唬他一番,再甩给他一张采购清单。
为了保全家活命,他还得感恩戴德!
可是,这些东西,虽然价值不少。但相对于整个国库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
皇帝什么时候这么小家子气了。
老夫人一看,嘿,自己这儿子忒不识趣。皇帝陛下给你任务,那是看得起你。
磨磨蹭蹭像什么话。
于是,举起拐杖照着他的脑袋又敲了一下,骂道:“混账东西,还愣着做什么。若是完不成陛下交给你的任务,不用陛下动手,老身先打断你的腿。”
“娘,你...”
“滚!”
朱温捂着脑袋,只觉天都塌了,今天接二连三的被打,实在是憋屈的紧。
老仆见状,拉着朱温就走:“侯爷,快走吧!”
朱温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老母亲带着自己媳妇,陪着陈夙宵往正屋而去,渐行渐远。
“白叔,您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
老仆也跟着叹气:“侯爷,要不,您就认命吧。”
“呃,啊?你...你说什么?认命,不可能。”朱温连连摇头,表示绝不可能。
老仆想了想,道:“侯爷,还记得我小时候,听老王爷说过一句话,您想不想知道。”
“什么话?”朱温好奇道。
老仆轻笑一声:“说起来,这句话还有点粗陋,与老王爷的身份不匹配。但是,我觉得挺有道理。”
“那你倒是说啊。”
“命运就像个强奸犯,你...”老仆憋着笑,看向朱温:“既然不能反抗,何不闭起眼睛享受。”
噗!
朱温狂喷一口老血,往前趔趄好几步,才停下脚步。
再回头,一张脸憋的通红,气都喘不匀呼。
“白叔,你确定这是我爷爷说过的话。而不是你...胡编乱造的?”
“千真万确!老王爷所经历的,所承受的,可比您要多的多。也许,这就是他老人家的肺腑之言。”
说着,老仆拍拍他的肩膀:“去吧,白叔老了,护不了你多少时日了。今日陛下前来,或许您的命运将就此转折。”
朱温听话的出了门,仍然让刚才送他回来的小厮驾车。
坐在车里思来想去,只觉老仆最后那句话越想越怪异。
过了好半晌,朱温一拍大腿。
“靠!”
命运是那啥,本侯的命运掌握在皇帝陛下手里。那换言之,陛下就是命运,而本侯就是那个闭言享受之人?
朱温红温了。
又过了半晌,驾车小厮停下车,道:“侯爷,茅氏酒坊到了。”
朱温深吸了好几口气,依旧难掩颓废的下了车。
酒坊小二见有马车在门口停下,风风火火便迎了出来,再一看下车的是朱温,顿时就更开心了。
长庆侯府极重名声,买东西还从不赊欠。
实打实的优质客户。
“哟,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朱温摆摆手,有气无力:“本侯就是来打酒的,小二,备一千斤酒,送去本侯府上,再找管家白叔结账。”
小二闻言,眼睛大亮,一千斤,这可是大生意。
“侯爷要这么多酒,莫不是府上有什么喜事?”
“这你就别管了,早点送过去,钱少不了你的。哦,对了,要最便宜的酒。”
小二挠头:“侯爷,本店最便宜的可都是些尾子酒,您确定...要?”
朱温一咬牙,想想自己都被命运按在地上摩擦了。再搞这些有的没的,也是徒劳。
“算了,那还是要上等好酒吧,本侯也不差那几十两银子。”
“好勒,您先回府,小的这就安排送货上门。”
朱温看着小二,哭丧着脸:“小二啊,买酒赠缸吗?”
嘶!
小二倒吸一口凉气,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侯爷,原则上说不送的。但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小的私自作主,赠你一口大缸。”
“谢谢啊,要细口的。”
说罢,朱温转身看着驾车小厮:“走吧,我们继续去买缸。”
小二看着朱温离去的背影,直挠头,这朱侯爷看着怎么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不管了,生意上门,得赶紧安排才是。
银钱那得要落袋为安。
陈夙宵来的时间尚早,跟着侯府老夫进了正屋,坐了首座。
不消多说,茶水果品自也上了不少。
小德子,江雪一左一右侍候在侧。而下方,侯府老少夫人分左右陪侍。
“府中简陋,招待多有不周,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陈夙宵喝了口茶,与宫里的供茶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再看看瓜果点心,也都是些寻常百姓家都能吃的起的东西。
看来,长庆侯府把节衣缩食已经进行到了极致。
“老夫人说笑了,朕还是夜王的时候,时常行走民间,这些东西吃起来,反而可口。”
“陛下不嫌弃就好。”
陈夙宵拿起一根生黄瓜,尝了一口,竟也是在井水里冰镇过的,口感不错。
“神兵坊之事,长庆侯居功至伟。朕此行前来,就是想来看看他,顺便...”
老夫人一听,反而有些急了,连忙起身一礼,道:“能为陛下效力,是吾儿之荣幸,不敢居功。”
陈夙宵抬手一压:“老夫人且听朕把话说完。”
“陛下,请说。”
老夫人缓缓坐下,与坐在对面的儿媳妇对视一眼。
陈夙宵笑笑,将婆媳俩的担忧尽收眼底。
“朕向来赏罚分明,长庆侯立此大功,朕自然要论功行赏。老人夫觉得,让他入朝为官,如何?”
“呃,这...陛下,老身作不了吾儿的主。要不,您还是等他回来了,再问问他的意思不迟。”
啧啧,这是打蛇随棍上啊。
陈夙宵觉得自己说话的方式,有待商榷。
于是,摆摆手:“朕决定了,就赏他个工部郎中先当着。等攒够了功劳,再往上提提。”
老夫人眉梢一挑,少夫人面有喜色。
自家男人入了皇帝法眼,刚一入朝就是正五品的工部郎中,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如此一来,她便不止是落魄侯府的夫人。而她的子孙,也不用再为降爵之事烦恼。
恰在此时,侯府突然热闹起来,人喊马嘶。
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是送来几大马车东西,请少夫人出门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