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写字楼还没完全苏醒，顾沉舟坐在顶层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指尖却没像往常一样落在键盘上，而是悬在日程表的界面上，反复调整着色块分布。助理敲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老板对着屏幕皱眉的模样——那屏幕上不再是密密麻麻的项目节点，反而多了几处醒目的浅粉色块，标注着“陪晚晚午餐”“采购孕妇读物”。
“顾总，这是您要的欧洲分公司季度报表，还有上午十点的部门例会资料。”助理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一角，目光不经意扫过屏幕，又迅速收回视线。她跟着顾沉舟三年，从没见过他的日程表如此“不规整”——以往精确到分钟的行程，如今竟在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留了空白，备注栏里还写着“预留产检假”。
顾沉舟“嗯”了一声，却没立刻翻看文件，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晚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她刚睡醒的软糯声音，混着轻微的呼吸声，瞬间让他紧绷的眉眼柔和下来。
“醒了？早餐吃了吗？”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声音放得极轻。
“刚起来，阿姨把粥温在锅里了。”苏晚的声音里带着点慵懒，“你早上不是有会吗？怎么有空打电话。”
“还有十分钟，想听听你的声音。”顾沉舟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上的倒影，“上午别对着电脑太久，累了就躺会儿，我让阿姨炖了银耳羹，下午记得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苏晚低低的笑声：“顾沉舟，你现在像个老派的大家长，比我妈还啰嗦。”
他跟着笑起来，胸腔里的暖意漫到嘴角：“等会儿让司机送你去工作室，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我早点回来，带你去吃你上周说想吃的清蒸鱼。”
挂了电话，助理看着顾沉舟明显放松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顾总，美国那边的视频会原本定在周四下午，要不要……”
“改到下周五上午。”顾沉舟没等她说完就打断，语气不容置疑，“另外，把每周三上午的时间都空出来，不管什么会议都往后推。”
助理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下周三正是苏晚产检的日子。她低头在备忘录里记下，又想起另一件事：“您昨天让我联系的孕期营养师，今天下午三点会到公司，需要安排在会议室吗？”
“不用，让他直接到办公室来。”顾沉舟拿起报表，却没立刻翻开，“顺便把市面上口碑好的孕期食谱和育儿书都买一本，送到家里书房。”
整个上午的例会，顾沉舟比往常少了些凌厉，多了几分耐心。以往遇到下属汇报拖沓，他总会直接打断，今天却听着新来的实习生磕磕绊绊地讲完，还特意指出了方案里的两个亮点。散会时，部门经理悄悄跟助理嘀咕：“顾总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感觉整个人都温和了。”
助理笑着摇头，心里却清楚，这份温和的源头，在那个被顾沉舟放在心尖上的人那里。
下午三点，营养师准时到了办公室。顾沉舟没像对待合作方那样端着架子，反而亲自给人倒了杯水，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笔记本，姿态认真得像个准备考试的学生。
“苏小姐现在刚怀孕六周，前三个月是关键期，孕吐可能会比较明显，饮食上要注意清淡，避免辛辣和油腻。”营养师打开带来的食谱，指着其中几页，“可以多吃点含维生素b6的食物，比如香蕉、土豆，能缓解孕吐。蛋白质也要跟上，清蒸鱼、鸡蛋羹这些都不错，尽量少油少盐。”
顾沉舟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滑动，字迹工整得不像话：“她早上起来会恶心，吃什么比较合适？”
“可以试试苏打饼干或者烤面包片，先垫垫肚子，再喝温粥。”营养师想了想补充道，“尽量别让她空腹，饿的时候容易加重孕吐。”
他立刻在“早餐”那栏画了个圈，旁边标注“苏打饼干+温粥，避免空腹”。接着又问了孕期禁忌、适合的运动方式，甚至连苏晚偶尔会犯的偏头痛该怎么缓解，都详细记了下来。
营养师看着他事无巨细的样子，忍不住感叹：“顾先生对苏小姐可真上心，我接触过不少准爸爸，很少有像您这么细致的。”
顾沉舟合上笔记本，指尖摩挲着封面，语气平淡却藏着温柔：“她怀着孩子辛苦，我多做一点，她就能少受点罪。”
送走营养师，顾沉舟拿起手机给苏晚发消息，刚编辑好“晚上想吃的鱼馆订好了”，就看到苏晚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工作室窗台上的一盆多肉，配文“今天阳光好，多肉都开花了”。
他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手指在屏幕上敲下：“等周末我们去花市，再买几盆你喜欢的绿萝，放在卧室里。”
没等苏晚回复，助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摞书：“顾总，您要的孕期书和育儿书都买来了，一共二十三本，已经让司机送到家里了。”
顾沉舟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把我办公室书架最上层的那套商业百科挪到储藏室，空出来的位置放这些育儿书。”
助理惊讶地睁大眼——那套商业百科是顾沉舟当年创业时买的，一直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平时连碰都不让人碰。她没多问，赶紧应下来。
傍晚六点半，顾沉舟准时下班。以往这个点，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今天却成了全楼层第一个走的人。司机早已在楼下等候，车里放着苏晚喜欢的轻音乐，副驾驶座上放着刚从甜品店买的无糖酸奶——顾沉舟特意跟店员确认过，孕妇可以吃。
到了苏晚的工作室楼下，顾沉舟没让司机按喇叭，而是自己下车，慢慢走到门口。透过玻璃门，他看到苏晚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屏幕轻轻皱眉，手边的水杯已经空了。
他推开门走进去，苏晚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是他时眼睛瞬间亮了：“你怎么这么早？”
“想早点见到你。”顾沉舟走过去，把酸奶递给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不舒服吧？”
“没有，就是刚才改方案的时候有点累。”苏晚拆开酸奶的盖子，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你尝尝，这个无糖的也很好吃。”
顾沉舟张嘴吃下，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比他吃过的任何甜点都要甜。他看着苏晚认真吃酸奶的模样，指尖轻轻落在她的小腹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今天跟营养师聊了，以后你的饮食我来盯着，保证让你和宝宝都健健康康的。”
苏晚放下勺子，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顾沉舟，你不用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工作也很重要。”
“工作重要，但你更重要。”他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前我总觉得，把公司做好，给你最好的生活就是对你好。现在才知道，陪着你，看着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夕阳透过落地窗，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落在地板上，像一幅温暖的画。苏晚靠在顾沉舟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原来幸福从来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而是这些藏在日程表里的温柔褶皱——是他特意空出来的产检时间，是他认真记下的孕期食谱，是他提前订好的清蒸鱼，是他眼里藏不住的爱意。
晚上吃清蒸鱼的时候，顾沉舟几乎承包了剥鱼刺的工作，把最嫩的鱼肉都夹到苏晚碗里。苏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开口：“顾沉舟，我们的婚礼还有两个月，你说宝宝会不会在婚礼前就开始踢我？”
他停下筷子，看着她眼底的期待，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会的，到时候我们带着宝宝一起婚礼，让他看看，他的爸爸妈妈有多爱他。”
窗外的夜色渐浓，餐厅里的暖光映在两人脸上，空气中弥漫着鱼肉的鲜香和幸福的味道。顾沉舟看着苏晚吃得满足的样子，心里默默想着：以后的日子，要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她，给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给他们这个正在慢慢圆满的家。
他拿出手机，在日程表的“婚礼准备”旁边，又加了一行字：“给宝宝准备小礼服，带他参加爸爸妈妈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