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听着,眉头微微舒展了些:“这也还好啊,不过是抢了他的生意,他家底应该还厚实吧。”
“这故事还没完呢,你接着听。”
张浩的声音沉了沉,“那员外后来也察觉到他们勾结了官府,摆明了要吞掉他的生意,可他躺在病床上,浑身没力气,根本没法子反抗。他老婆守在床边,天天以泪洗面,眼泪都快哭干了。”
“可那些人哪会满足?他们觉得光抢生意捞的钱不够,心想大头肯定藏在他家里。于是又买通了家里的家丁——那家丁也精明,知道老爷病了这么多年,怕是熬不了多久了,索性跟外人串通一气。”
“没过多久,他们就冲到家里,把员外的两个女儿绑了,偷偷卖到了妓院。还把他老婆拖到柴房锁起来,任凭她哭喊求救,就是不管不顾。至于员外,他们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就扔在房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没过个把月,员外就在绝望里咽了气。后来听说,他那两个女儿在青楼里受尽折磨,没熬过一年就没了;被关在柴房的正妻,日子久了,也被逼得疯疯癫癫,见人就喊‘还我女儿’……”
张浩说到这儿,看向周新,周新眉头紧紧拧着,脸色都白了:“浩哥,你这说的也太吓人了吧?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的事?”
张浩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吓人?这还只是我听说的。你再仔细想想,这世上,为了钱、为了利,把良心踩在脚底下的人,还少吗?”
张浩弹了弹烟灰,语气沉了沉:“你可能会说,那是封建时代的事儿,对吧?那我跟你说个咱们身边的——就说易中海,你猜他为啥不领养个孩子?你想啊,他八级钳工,家里不缺钱,还两间房,领养一个、两个、三个,他都养得活,根本不愁养老的问题,是不是?”
周欣皱着眉点头:“是啊浩哥,这我也一直纳闷呢。”
“我们隔壁院有个老汉,不到五十的时候,碰见个六岁的男孩,见孩子可怜,就收养了。”
张浩的声音低了些,“当时街坊都夸,说这是‘你养我小,我养你老’的好事,谁不羡慕?”
周欣顺着话头接:“就是啊,养恩大于生恩,这孩子将来肯定得给老汉养老啊。”
“正常人都这么想,”
张浩嗤笑一声,指尖的烟烧到了滤嘴,“结果呢?老汉养了那孩子十多年,人家亲爹亲妈找来了。”
周欣撇撇嘴:“亲爹妈找来也没事吧?养育之恩总大过生育之恩,这孩子该懂事的。”
“起初那男孩也这么想,”张浩碾灭烟头,“可架不住他有个好赌的亲爹。”
“你猜怎么着?他当初走丢被遗弃,就是这亲爹惹的祸。人学好难,学坏却容易得很。”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发沉:“那小子很快染上了赌瘾,没钱就回老汉家拿。”
“老汉一开始想着将来靠他养老,有求必应。可赌徒哪有满足的时候?那就是个无底洞。”
“后来老汉总算醒过神,不给了。”
张浩的声音压得更低,“那小子就开始偷,开始抢。最后一次抢了老汉的钱跑出去,老汉当时摔倒了,家里没人。那小子好几天没回去,等邻居闻着味不对劲,开门一看——老汉已经死在家里,都臭了。”
“这事儿当时闹得多大,左邻右舍整个胡同,甚至整个街道都知道了。”
张浩看向周欣,“我也是听柱子他爹讲的,听得人心里发寒。”
周欣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只觉得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所以说啊,最难猜测的还是人心。”
张浩话里带着感慨,指尖在桌边轻轻敲了敲,“人心隔肚皮,这话真不是空穴来风,都是从这些一粒粒扎心的事件里熬出来的。”
他转向身边的周欣,语气沉了沉:“咱们做人,别的不敢保证,只能求个问心无愧。有时候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是真的不能无)。”
周欣捧着杯子点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浩哥,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你刚才讲的那个员外家的事,被自家人害的这么惨,也太吓人了。”
“吓人?我倒觉得还好。”
张浩失笑,指了指她,“你啊,是在安全部门待得太安逸,被保护得太好了。按说你们部门该接触不少这类糟心事,只是之前老崔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一直让你做文职,不用沾这些杂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周欣身上——她如今职位不低,却少了些历练:“现在你身居高位,日常也就是批批文件、看看报告,其实啊,你缺了点基层摸爬滚打的经验。”
周欣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杯子,忽然笑着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嘿嘿,现在我不就沾了你的光,能听你讲这些‘内幕’了嘛。”
张浩顺势伸手,一把将她揽到自己腿上坐好,指腹轻轻捏了捏她泛红的小脸:“你呀,就是被保护得太好,还没见过人心最复杂的那面。”
周欣的眼神渐渐软下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往他怀里缩了缩:“被保护不好吗?有你护着,我不用看那些糟心的,多好。”
张浩一把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小妮子,被保护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官人小女子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哈哈……看为夫收拾你。”
第二天一早,晨曦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
周欣懒洋洋地赖在床上,不想动弹。张浩拍了拍她的屁股,催促道:“快起呀,该上班了。”
周欣翻了个身,嘟囔着:“我今天休息。”
张浩瞪大了眼睛:“你今天休息?合着昨晚折腾我半宿?”
他哭笑不得,赶紧下床穿衣服,简单洗漱后便准备出门。
以他现在的身份,配个司机完全没问题,但他还是习惯自己开车,为此杨书记特意说过他好几次,他却总说自己开着自在。
路上,张浩买了两个包子和一份豆腐脑当早餐。
刚到办公室坐下,贺晴就走了过来:“浩哥,许大茂夫妇找您,我把他们先带到会议室了。”
“好,我吃完这些就过去。”张浩应着。
贺晴在他背后笑了笑,打趣道:“周欣嫂子没给你做早饭啊?”
张浩别过头,佯怒道:“你这是没话了?没事就去找事做,看给你闲的。”
“哼。贺晴也不恼怒。”捂着嘴,偷偷笑着走开了。
办公室里,张浩的智囊团成员和秘书们看在眼里,彭艳秋捂着嘴偷笑,拉过贺晴小声说:“贺晴姐,我看也就你敢跟领导这么开玩笑。”
贺晴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叫只有我敢?我这说的不是实话吗?”
张浩很快吃完了早餐,擦了擦嘴,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忽然琢磨起来:“现在既然有玻璃制品了,怎么不做玻璃水杯呢?拿着多方便。”
他扬声喊:“贺晴。”
贺晴连忙走过来:“咋了?有什么事?”
“你打电话问问玻璃厂,”张浩吩咐道,“他们既然能做杯子,能不能做那种带拧盖的?用塑胶件密封,再做个能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出来。问问他们能不能搞。”
“好嘞,我这就去问。”贺晴应声,转身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