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谷的坊市位于谷底一片开阔地,由几条简陋的石板路和两侧林立的摊位构成。这里鱼龙混杂,既有宗门开设、价格公道的“善功堂”(用宗门善功兑换),也有弟子私下摆摊,以物易物或换取灵石,嘈杂而充满生机。
林枫一踏入坊市,便感觉到至少有三道目光若有若无地锁定了自己。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如同一个真正需要添置家当的普通杂役,在各个摊位前流连。
他的目标很明确:一个足够结实、能承受他初步尝试的炼丹炉,以及几份最基础的辟谷丹材料。
“这位师弟,看看这柄精铁剑?吹毛断发,只要十块下品灵石!”
“新采的紫云花,药性十足,换一瓶聚气丹!”
叫卖声不绝于耳。林枫在一个卖杂物的摊位前停下,目光落在一个半旧不新的青铜丹炉上。炉身有些许磕碰的痕迹,但整体结构完好,刻着的简易聚火符阵也还算清晰。
“这个怎么卖?”林枫指了指丹炉。
摊主是个精瘦的外门弟子,瞥了林枫一眼,懒洋洋道:“三十下品灵石,不二价。”这价格对杂役而言堪称天价。
林枫正要还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林大杂役吗?怎么,砍柴挑水赚的善功不够花,也想学人炼丹?也不怕炸炉把自己崩上天?”
林枫转头,只见几个穿着明显比杂役好上不少、修为在练气中后期的外门弟子,正簇拥着一个面色倨傲的青年走来。那青年腰间挂着一枚代表丹堂学徒的玉牌,刚才说话的正是他身旁一个跟班。
那倨傲青年目光扫过林枫看上的丹炉,嗤笑一声:“王老五,你这破炉子也敢卖三十灵石?这玩意除了厚实点,一无是处,聚火阵歪歪扭扭,火候稍猛就得炸。喂,新来的,”他转向林枫,语气施舍般道,“看你可怜,师兄我指点你一条明路,丹堂对外出租基础丹炉,五个善功一天,虽然旧点,但至少安全。别在这浪费灵石买废铁了。”
他看似好意,实则语气中的轻蔑和优越感毫不掩饰,引来周围一阵低笑。那摊主王老五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敢反驳。
林枫面色平静,看都没看那丹堂学徒,只是对摊主道:“二十灵石。”
那丹堂学徒见林枫竟无视自己,顿觉面上无光,脸色沉了下来:“不识好歹!王老五,这炉子我要了,二十五灵石!”
摊主王老五眼睛一亮,顿时有些犹豫地看向林枫。
林枫淡淡道:“买卖讲究先来后到。我出二十,你若想要,等我放弃再加价不迟。”他一句话点破对方胡搅蛮缠的心思。
那学徒脸色更黑,冷哼一声:“哼!一个破炉子,本师兄才不稀罕!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用这废铁炼出丹来!我们走!”他自觉丢了面子,一甩袖,带着跟班悻悻离去。
林枫最终以二十灵石买下丹炉,又去善功堂用仅有的善功兑换了几份辟谷丹材料,在无数或好奇、或嘲讽、或贪婪的目光中,坦然返回了木屋。
关上屋门,启动简易禁制。
林枫抚摸着冰凉的青铜丹炉,眼中闪过一丝星芒。真视之瞳下,炉体内外细微的瑕疵、符文阵法的疏漏之处一览无余。
他并未立刻开始炼丹,而是并指如剑,指尖凝聚高度凝练的星辉之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在那简陋的聚火阵上进行修改、加固、优化。星光过处,原本歪扭的符文被修正,结构被强化,甚至增添了几个微小的、用于平衡能量和疏导杂质的辅助纹路。
片刻之后,整个丹炉内部的阵法已然焕然一新,虽然材质未变,但其稳定性和效能已不可同日而语。
做完这一切,林枫才不慌不忙地取出药材。
他并未完全按照丹痴或书上的任何一方,而是综合二者,并加入了自身对药性、火候、能量流转的入微级理解。
屈指一弹,一缕精纯的星辉之力落入炉中,并非普通火源,而是直接转化为一种奇特的、温和却渗透力极强的“星火”。
药材依次投入。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神识高度集中,精确把控着每一刻炉内药性的变化、能量的融合。真视之瞳穿透炉壁,直视本源。
时间一点点过去。
屋外,某些窥探的神识似乎失去了耐心,渐渐退去。
忽然,林枫手法一变,打出一道控诀。
炉内即将趋于稳定的药液猛地一震,一道细微的、原本会被当作杂质排出的药性,被他以精妙绝伦的手法强行压回主药团,并在星火的瞬间灼烧下,发生了一种奇异的蜕变!
嗡……
丹炉轻震,一股异常纯净的丹香骤然弥漫开来,沁人心脾,甚至透出屋外少许。
林枫揭开炉盖。
九颗圆润饱满、色泽莹白、表面隐隐有一道极淡星纹流转的辟谷丹静静躺在炉底。
完美成丹!而且,是经过他优化改良、药效远超普通辟谷丹的……星纹辟谷丹!
林枫取出一颗丹药,眼中露出满意之色。第一次正式炼丹,虽是最基础的丹药,但结果远超预期。星辉之力在炼丹上的优势,太大了。
他收起丹药和丹炉,推开屋门。
夕阳余晖中,只见那个头发蓬乱的丹痴,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他门口来回踱步,鼻子不停地抽动,似乎在捕捉空气中那缕即将散尽的奇异丹香。
看到林枫出来,他猛地冲过来,一把抓住林枫的胳膊,眼睛瞪得滚圆,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嘶哑:
“你炼成了?!是什么丹?为何药香如此纯粹?还有一股……一股星辰之力?你用了月华蓿露水?不对不对……快告诉我!你最后到底怎么做的?!”
他的眼神狂热而纯粹,仿佛一个看到了绝世珍宝的孩子。
林枫看着他,微微一笑:
“师兄,想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