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手术成功后,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接下来几天是关键期,要密切观察病情变化。我每天守在医院,除了给父亲送必要用品,就是在监护室外面等。母亲身体不好,我不让她熬夜,每天晚上都催她回家休息。
陈阳下班以后,会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他给我带晚饭,还替我守一会儿,让我能眯一会儿眼。我看着陈阳忙碌的身影,心里又暖又愧疚。我们的婚房没了,婚礼也得往后推,可他从来没抱怨过,还总反过来安慰我。
“晚晚,别想太多。”陈阳坐在我身边轻声说,“爸能好起来比什么都强。房子我们以后再赚,慢慢攒钱,总会再买一套的。”我点点头,靠在他肩膀上,忍不住掉眼泪。我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么好的人。
哥哥和嫂子也会来医院,只是他们来得越来越晚,走得越来越早。每次来,嫂子都会问医生,父亲什么时候能转出重症监护室,什么时候能出院。医生说,父亲恢复得不错,再观察一周左右,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嫂子听了,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她转头对我和母亲说:“那就好,那就好。住重症监护室太花钱了,一天就要好几千,再住下去,多少钱都不够花。”母亲叹了口气,说:“只要你爸能好,花点钱算什么。”
哥哥在旁边附和:“妈说得对,只是我们手里的钱确实不多了。晚晚卖房子的钱,除了手术费,剩下的也撑不了多久。”我听了,心里有点不舒服。我卖掉婚房的五十万,手术费花了四十二万,剩下的八万确实不算多。可父亲后续的康复治疗,还有住院费,都需要钱。
我对哥哥说:“剩下的钱先先用着,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陈阳也说:“我这里还有点积蓄,不够的话我来补。”嫂子立刻说:“那怎么好意思,总不能一直花你们的钱。”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过了一周,父亲顺利转出了普通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后,我照顾起来更方便了。我每天给父亲擦身、喂饭、按摩,帮他做简单的康复训练。父亲还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交流。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心疼。
我知道父亲心里不好受,就笑着对他说:“爸,你别担心我。你好好养病,早点好起来,比什么都强。”父亲眨了眨眼,像是在回应我。
有一天,父亲单位的领导来看望他。领导说,父亲是在工作期间出的事,属于工伤。单位已经上报了工伤认定,赔偿款大概有八十万,过几天就能批下来。
八十万!这个数字让我和母亲都很意外。母亲激动地说:“太好了,有了这笔钱,你爸的后续治疗就不用愁了,晚晚卖房子的钱也能慢慢还上了。”我也很高兴,想着有了这笔赔偿款,我就不用再为钱的事情发愁了,也能早点给陈阳一个交代。
哥哥和嫂子听到八十万赔偿款的消息,眼睛都亮了。嫂子立刻热情地招待父亲单位的领导,又是倒水又是递水果,嘴里不停地说谢谢。领导走了以后,嫂子拉着哥哥的手,脸上笑开了花。
“八十万啊!”嫂子压低声音说,“有了这笔钱,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儿子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刚好可以换个大点的房子,让孩子能上个好学校。”哥哥皱了皱眉,说:“这钱是爸的工伤赔偿款,是用来给爸治病和康复的,不能乱动。”
嫂子白了他一眼,说:“你傻啊?爸的病不是快好了吗?后续康复能花多少钱?再说了,妈有养老金,晚晚有工作,陈阳也有钱,还能让爸受委屈?这八十万,我们先拿着,就当是爸给我们的。你想想,我们养孩子不容易,超市生意又不好,正好用这笔钱周转一下。”
哥哥沉默了,没有说话。我和母亲就在旁边,他们的话我们听得一清二楚。母亲脸色很难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我心里也很不舒服,没想到嫂子竟然打这笔赔偿款的主意。
我忍不住说:“嫂子,这笔钱是爸的工伤赔偿款,理应用来给爸治病和康复。我卖房子的钱,也应该从这里面还我。”嫂子立刻变了脸,说:“晚晚,你怎么能这么说?什么叫还你?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啊。你爸的病,我们做子女的本来就该出钱出力。你卖房子救父,是应该的。”
“我没说不应该。”我反驳道,“可是这笔赔偿款是爸的,不是我们的。爸后续的康复治疗需要很多钱,不能都给你们拿去换房子、周转超市。”哥哥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这笔钱还没到账呢,等到账了再说。”
母亲叹了口气,说:“这笔钱必须专款专用,只能用来给你爸治病和康复。剩下的,等你爸好了,再慢慢商量。”嫂子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但脸色一直很难看。
过了几天,赔偿款真的批下来了。父亲单位的财务给哥哥打了电话,让他去办理收款手续。哥哥回来后,对我和母亲说:“单位说,赔偿款可以打到个人账户。爸现在不方便,就让我代为接收了。我已经办好了手续,钱过两天就到账。”
母亲说:“钱到账后,你把它转到晚晚的卡上吧。晚晚一直在负责爸的治疗费用,由她保管,我们也放心。”嫂子立刻说:“妈,这不好吧。晚晚还要上班,还要照顾陈阳,哪有时间管这些钱。不如让我和林强来保管,我们每天都来医院,用钱也方便。”
我皱了皱眉,说:“嫂子,我不忙,我可以保管。这笔钱关系到爸的治疗,我来管更放心。”嫂子说:“晚晚,你这就见外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谁保管不一样?我和林强肯定会把钱用在正途上,不会乱花的。”
哥哥也说:“晚晚,就让你嫂子来保管吧。她每天都要买菜做饭,还要来医院送饭,用钱的时候也方便。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花一分钱的,全部都用在爸的治疗上。”
母亲看着哥哥和嫂子,又看了看我,犹豫了很久。她知道嫂子的性格,可又不想得罪哥哥。最后,母亲叹了口气,说:“那好吧,就让你嫂子来保管。但是你们要记住,这笔钱只能用来给你爸治病和康复,不能乱动。”
嫂子立刻笑着说:“妈,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乱动的。”我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母亲都同意了,我也不好再反对。
钱到账的那天,嫂子特意跑到医院来告诉我和母亲。她拿着手机给我们看转账记录,说:“八十万已经到账了,你们看。我已经把钱存起来了,专门用来给爸治病。”
母亲点了点头,说:“好,存起来就好。以后用钱的时候,你要及时拿出来。”嫂子说:“放心吧,妈。只要医生说需要用钱,我马上就去取。”
接下来的日子,父亲的康复训练一直在进行。医生说,父亲需要做几个疗程的康复治疗,每个疗程大概需要一万块左右。我让嫂子去取钱,给父亲交康复治疗的费用。
嫂子却说:“康复治疗不用这么着急吧?爸现在恢复得不错,慢慢养也能好。再说了,一万块一个疗程,太贵了。我们还是先看看情况,等过段时间再做吧。”我听了很生气,医生都说了,及时做康复治疗,父亲恢复得会更快更好。
我对嫂子说:“医生说必须做,不能等。钱我们有,为什么不做?”嫂子说:“钱是有,可也不能这么花啊。八十万看着多,可爸的后续治疗还长着呢,万一以后有什么意外,需要大钱,到时候没钱了怎么办?”
哥哥也说:“晚晚,你嫂子说得有道理。我们还是听医生的,但是也别太着急。先做一些简单的康复训练,等爸再恢复一段时间,再做疗程也不迟。”我看着他们,心里越来越不舒服,总觉得他们就是不想花钱,想把这笔赔偿款留下来。
可我没有证据,只能作罢。我每天自己给父亲做康复训练,尽量帮助他恢复。陈阳也经常来帮忙,他查了很多康复训练的资料,教我怎么帮父亲锻炼。
有一天,我发现父亲的脸色不太好,呼吸也有点急促。我赶紧叫医生来看。医生检查后说,父亲有点肺部感染,需要用进口的抗生素治疗,效果更好,恢复得更快。进口抗生素一天就要一千多块,需要用一周左右。
我立刻跟嫂子说,让她去取钱,给父亲买进口抗生素。嫂子听了,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说:“国产的抗生素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用进口的?进口的那么贵,一周就要七八千,太浪费钱了。”
医生解释说:“国产的也可以,但是效果不如进口的好。父亲现在身体虚弱,用进口的能更快控制感染,避免病情加重。”嫂子说:“加重就加重,大不了再治疗呗。反正有赔偿款,也不怕花钱。”
她的话让我很生气。我忍不住说:“嫂子,那是我爸的身体!不是用来省钱的工具!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嫂子也火了,说:“我怎么了?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八十万看着多,经得起这么花吗?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
“这钱是我爸的工伤赔偿款!是用来给我爸治病的!”我大声说,“不是让你们攒起来换房子、周转超市的!”哥哥立刻拉住我,说:“晚晚,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别吵架。”
母亲也劝我:“好了晚晚,别吵了。你嫂子也是好心,就是想省点钱。”我看着母亲,心里很失望。母亲明明知道嫂子的心思,却还是帮着她说话。
最后,还是陈阳拿出自己的钱,给父亲买了进口抗生素。嫂子看到陈阳付了钱,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对陈阳说:“小陈,真是太谢谢你了。总让你花钱,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陈阳笑了笑,没说话。我知道他心里也不舒服,只是不想让我为难。
从那以后,嫂子就更不愿意出钱了。父亲的住院费、护理费,都是我和陈阳在承担。我每次让嫂子从赔偿款里拿钱,她都找各种理由推脱。要么说钱存了定期,取不出来;要么说最近超市要进货,钱都垫进去了。
我开始怀疑,嫂子是不是已经把赔偿款挪用了。我跟母亲说我的怀疑,母亲说:“应该不会吧。你哥和你嫂子再怎么样,也不会拿你爸的救命钱开玩笑。”我想了想,也许是我想多了。哥哥和嫂子再怎么自私,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
可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有一天,我偷偷问父亲单位的财务,赔偿款是不是已经打给哥哥了。财务说,早就打了,打到了哥哥的银行卡上。我又问,是不是八十万。财务说,是的,一分不少。
我心里咯噔一下。赔偿款已经到账快半个月了,哥哥和嫂子却一分钱都没拿出来过。父亲的治疗费用,都是我和陈阳在承担。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着病房里熟睡的父亲,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这笔赔偿款要回来,给父亲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陈阳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说:“晚晚,别难过。有我在,我会帮你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我靠在陈阳的怀里,忍不住掉眼泪。还好,我还有陈阳。有他在,我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接下来的日子,哥哥和嫂子果然很少来医院了。偶尔来一次,也是放下东西就走,根本不关心父亲的病情。母亲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没有办法。她只能每天给哥哥打电话,让他来医院看看。可哥哥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我知道,他们是在跟我赌气。他们想让我妥协,想让我放弃追究赔偿款的事情。可我不会妥协。我已经开始偷偷收集证据,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笔赔偿款,他们一分都别想霸占。
父亲的身体还在慢慢恢复。他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了。有一天,他拉着我的手,轻声说:“晚晚,委屈你了。”我笑着说:“爸,我不委屈。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父亲叹了口气,说:“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爸,你别这么说。”我赶紧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父亲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心疼。
我知道,父亲心里也清楚哥哥和嫂子的所作所为。只是他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多说什么。等他完全康复了,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的。我每天除了照顾父亲,就是收集证据。我找到了父亲单位的工伤认定通知书,还有赔偿款的转账记录。这些都是他们霸占赔偿款的证据。
陈阳也在帮我。他咨询了律师,律师说,这笔工伤赔偿款属于父亲的个人财产,哥哥和嫂子没有权利霸占。如果他们拒不交出,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起诉他们,要求他们返还赔偿款。
有了律师的话,我更有信心了。我知道,我一定能赢。我不能让哥哥和嫂子的自私,毁了父亲的晚年,也毁了我的生活。